林宸在院子里呆坐了整一个时辰，才有人跑来告诉他孟瑶已经在丁小五家睡下了。
一想到明天是林烽生辰，林宸的头就更疼了。他安慰自己，不过是十二三的孩子见得杂了，一时冲动，不是什么大事，以后他多多注意，一定能明白孟瑶举动背后需要解决的问题……
他不禁叹了口气，四下闲看时却见有人立在墙头，背后一轮盈盈满月，正衬得人清辉满袖。
“子琛。”林宸走过去，仰首望他。
宋子琛注视着他，似乎洞明，“你有心事？”
“子琛，”林宸讨饶似地又唤道，“不过是家事。”
“嗯，有难处就找我说。”宋子琛不欲追究，“后天我们启程，去栎阳。”
“什么邪祟？”
“不知，但从情报看，很危险。”宋子琛顿了顿，才道：“你可不去。”
林宸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同往。你教我的入门剑术我还想练练。倘若遇到麻烦，我跑就是。”
“剑术，”年轻的道长似乎才想起来这回事，点点头，“不如你出来，我陪你过几招。”
林宸摇摇头，抿唇，“后天吧，今天我……很累。”
宋子琛点头，便立刻想走，却又被叫住，“等等。”
他投来疑惑的眼神，林宸叹了口气，心想总不好问他亲吻这种事，便道：“子琛，如果是你，像肌肤相亲这类亲密事，你会同谁做？嗯……比如牵手。”
宋子琛想了想，眉头不展，似乎很难以理解人怎么会需要牵手，犹豫半天才说，“父子？道侣？”
林宸松了口气，自动排除了后者，恍然大悟般颔首，“原来如此，多谢。”
宋子琛掸掸臂间拂尘，略一点头，便踩着墙头飞走了。
林宸望着那一处失神片刻，不知该不该去寻孟瑶，回神时眼睫上已然凝满了露珠。
总归还是要说开吧……
他给自了鼓劲儿，进了隔壁丁小五家，站在客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阿瑶，你睡下了吗？”
门内没有动静。林宸犹豫了下，还是道：“阿瑶，倘若你没睡，能否让哥哥进去说两句话？哥哥明天就走了……”
这话落下没一会儿，门就开了，孟瑶站在门后，神情并不算好。
林宸张了张嘴，换了个开场白，“不如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谈谈？”
孟瑶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半天，终于肯乖乖走到外面。林宸在他身后却有些不知所措——怎么这光景看起来更像是他无故招惹呢？
算了，肯谈那就好办多了。
孟瑶见他还没过来，不得不用眼神催促，后者这才不紧不慢地过来，领着他往屋后一处溪水边走去。
孟瑶开口地第一句话是：“你明天要走？”
“啊……嗯。”林宸哑口无言，心里有些发虚。
青年沾着露水的眉眼仿佛刚从水里折出来的水仙花似的，染着一点温凉的香气。孟瑶心里愈发躁动，努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道：“兄长……想聊什么？”
“我……想问问，今日我可有哪句话让你难过了吗？”林宸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他。
即便是被自己的幼弟突然轻薄，第一时间想问的，却是这个吗？
孟瑶的心简直要缩成一团了，愧疚、悔恨、害怕种种复杂情绪顷刻间占据了他的思绪。
好半天，他才吐出两个字：“没有……”
林宸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到了他的肩上。孟瑶下意识抬头看他，却被披风的兜帽罩着脑袋被人轻轻抱进怀里，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哥哥……怎么了？”
“不管你今天有没有生气，哥哥都向你道歉。希望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阿瑶都能信任我，向我倾诉。”
孟瑶鼻尖酸涩，感觉口腔里泛上苦味，他嗅着兄长怀里的清香，态度软化下来，“对不起，哥哥。”
对不起，让你又一次包容我。
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向你坦诚那样肮脏的感情。
哥哥，别再给我无论我做错什么事情，你都能原谅我的错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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