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孟瑶千般不愿万般无奈,还是要去学堂。林宸原先打算去送他,但晓星尘来信,说是追踪一邪祟到云梦,需要他赶紧过去帮忙,林宸也只得将孟瑶托付给张举人和丁小五家。
“你这段时间就住在丁小五家,有什么事就用传音符告诉哥哥。
“每日午食你随张举人家用,早、晚两餐就在丁小五家吃。如果晚间饿了,就按我说的法子蒸个芦笋窝窝,我用油纸包好了,够你吃半个月的。
“衣服给你备了三身,丁嫂说她给你洗晾,不够换洗就再上山拿,但是要请山下的二大爷陪你一起,明白吗?”
林宸一边给孟瑶收拾包袱,一边嘱咐他,生怕还有遗漏。
孟瑶没说话,坐在床边看他一眼,低头,又看他一眼。
林宸将包袱理好,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这才注意到孟瑶的视线。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贴着少年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素净的荷包,放进少年手心。
他弯腰和少年说悄悄话:“这是你的零用钱,有什么需要的就去镇上买,记得找人陪你去。最近镇上来了些生人,你悄悄地花,不要让人看见了。”
孟瑶别过眼,吸了吸鼻子道:“知道了。”
手倒是很诚实地攥紧了钱袋。
林宸悄悄笑,不敢让他瞧见,连忙又严肃起来,替他将荷包缝在了里衣上,“财不外露,去买东西也多个心眼,嗯?”
孟瑶垂眸看他凑近,忍不住微微后仰些许,抿住了嘴唇,“知道了。”
林宸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只是低头用牙齿咬断了线头,手撑在他身侧直起身来,“好了,躺下看看硌不硌腰?”
孟瑶乖乖照办,由着林宸推着他在床上滚了几圈,“不硌。”
林宸好笑地捏了捏他板着的小脸,垂眼装可怜,“我要走啦,真不给哥哥一个笑脸吗?”
孟瑶故意“哼”了一声,勉强把嘴角勾起来了。
眼看天色不早了,林宸连忙将他送到了丁小五家,嘱咐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孟瑶都有些不耐烦了。
林宸住口,揉了揉孟瑶的头发,“照顾好自己,我最多半个月就回来。”
他一步三回头,祈盼对方能给他一点回应,但最终孟瑶也只是说了句“哥哥再见”就闭口不言,他只好站上了佩剑,故作轻松:“哥哥走啦。”
于是孟瑶就看见天边的人影越缩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丁小五戳戳他,“别难过啦,林宸哥也是为了赚钱嘛,很快就回来了。”
孟瑶淡淡说道:“嗯,很快就回来了。”
他神色如常,搞得丁小五都不知道要不要安慰他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不远处的船坞却灯火通明,林宸控制着佩剑降下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船坞,不禁有些物是人非的感叹。
晓星尘方才传讯,说只凭两人除不掉那个邪祟,因此他们将这件事告知了云梦仙府江氏,待明天一早再整装一同出发。
既然如此,林宸也不着急了,就在船坞上走走看看,准备给孟瑶买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哄他,跟着人潮走着走着,抬头一看,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思诗轩门口。
灯笼高悬,往来宾客,暗香浮动。
他驻足,看着那牌匾油亮如昔,忍不住拦下个小厮问道:“如今的头牌是哪位娘子?”
小厮打量他一番,笑答:“瞧您这话说的,思诗轩的花魁从来只有一个名字——孟诗,只有当上头牌了才能叫这个名字呢。”
林宸手一松,哑然。
他最终还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