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君擎苍出外游猎,看上了九师兄令羽,将他绑去大紫明宫,要立为男后。因我那时和令羽一处,也就被顺道绑了去。
白浅五万岁时拜墨渊学艺。墨渊座下从不收女弟子,狐后便使了术法将白浅变作个男儿身,并胡乱命了司音这假名字。
人人皆知墨渊座下第十七个徒弟司音,乃是以绸扇为法器的一位神君。是墨渊上神极宠爱的小弟子。绝无人曾怀疑这司音原来却是个女神的。
白浅与令羽虽一同被绑架,但是因为白浅只是个顺道,管得自然也就松懈些。所以一日三顿饭之外,还可以四处走走,只要不出这大紫明宫,便并不妨事。
后来白浅时常想起,在大紫明宫的第三日午膳,或许是她不该吃那碗红烧肉的。如若她不吃那碗多出来的红烧肉,或许她的师傅就不会离她而去,或许她还是那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司音。
白浅午膳本已用毕,厨子却呈上来这碗命运的红烧肉,说是擎苍上午猎的一头山猪,割下来大腿专门蒸了两碗,一碗送去了令羽那里,一碗就顺道赏了她。白浅看它油光水滑,卖相甚好,也就客客气气,将一碗吃尽了。
需知此前白浅已经用过午膳,这一碗红烧肉算是加餐。所以饭后例行的散步,就比比平常多走了两步路。便是多走的这两步路,让白浅初初遇到还是皇子的离镜,生生改了自己的运道。
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之说;也有一个馒头引的血案之说。因为一碗红烧肉将白浅的人生路铺得坎坷无比,倒算不得荒唐。
那日天方晴好,太阳远远照着,透过大紫明宫灰白的雾障,似个鸭蛋挂在天边。.
.作陪的宫娥对白浅说,御花园里有株寒月芙渠很稀罕,现下正开花了,神君若还觉着涨食,倒可以过去看看。又给白浅指了道儿。
白浅摇着绸扇一路探过去,燕喃莺语,花柳复苏。因认路的本事不行,半日都未寻到那稀罕的芙蕖。好在这御花园里虽是浅水假山,细细赏玩,也还得趣。
白浅自娱自乐得正怡然,斜刺里却突然窜出来个少年。襟袍半敞,头松松散着,眼神迷离,肩上还沾了几片花瓣。虽一副将将睡醒的形容,也分毫掩不了名花倾国的风姿。
白浅想着许是那断袖鬼君的某位夫人,便略略向他点了点头。他呆了一呆,也不回礼,精神气似乎仍未收拾妥帖。白浅自是不会和一个尚未睡醒的人计较,尽了礼数,便继续游园。待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却一把拽了白浅的袖子,神色郑重且惑然:“你这身衣裳颜色倒怪,不过也挺好看,哪里做的?”
白浅一时反应不过来,眼巴巴瞅着他,说不上话。
。这身衣裳通体银紫,因连着几天白日穿入夜洗,颜色着实比新上身时暗淡了些,却也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委实算不上怪异。擎苍绑架白浅和令羽之前并未打过招呼,算是个突事件,白浅也来不及准备换洗衣物。入了这大紫明宫以后,左右就这一身衣裳。他们备的衣物白浅又穿不惯,只好洗得勤些。
白浅面前少年拉着她转一圈又上下打量,恳切道:“我还没见过这样色彩的东西,正愁父王做寿找不到合称的祝礼,这倒是个稀罕物。小兄弟便算做个人情,将这身衣裳换给我罢。”话毕便拿住她,雪白肤色微微红,羞赧且麻利地剥她衣服。
虽化了个男儿身,可她终究是个黄花女神仙。虽然在大紫明宫她用不了法力,可是也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
虽然她的挣扎没有用术法,只是空手赤膊的一挣一推,却不想中间一个转故,竟牵连得两人双双落进莲池。鬼族的耳朵素来尖,一声砸水响引来许多人看热闹。此事委实丢脸。他向她打个手势,白浅揣摩着是别上去的意思,便点了点头,与他背靠背在水底一道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