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门外正走来一位娉婷女子。眉眼如丝,脸颊润红。樱红嘴唇,雪白肌肤。
梳的是现下流行的红缨鬓,画的是伊人妆。身着金丝绣成的湘罗红裙,穿的更是用白玉为底的明珠绣鞋。奢侈而又妖艳。
王妃看着那缓缓走来的妩媚女子,眼睛不易察觉的眯了眯。
女子由丫鬟掺着婀娜多姿的走来,然后风情万种却又懒洋洋的向王妃行礼“妾身给姐姐请安,姐姐吉祥安康。”说完不待王妃允许,就起来入了座。
王妃看着入了座的林氏三姨娘,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姐姐?
众人听了,顿时沉默下来。如今林氏三姨娘盛宠,王爷连着三个月不召其她姨娘陪侍,只宿在欣兮阁中日日饮酒作乐。甚至还用身体不佳去推了早朝,一心与林氏三姨娘日夜不分。
以前林氏三姨娘也是有些骄横,如今却是更胜了。要不不来请安要不就是来迟,现在更是连称呼都改了,可知她根本就没把王妃放在眼里。
曾氏二姨娘看着主座上笑而不语的王妃,壮着胆子道:“林妹妹的称呼错了呢,咱们做妾的应称王妃,而不是姐姐。林妹妹在府中的日子也该知道的。”
曾氏二姨娘是王妃远房亲戚的庶出表妹,后来被王妃接到了熙王府中,成了慕程熙的二姨娘,固然是依靠着王妃的。
如今这种场合王妃不便说话,自然是要讲她开口说话的。
林氏三姨娘用眼角瞥了眼曾氏二姨娘,似没有听到的忽略她的话。伸手摸了摸鬓上插着的步摇,眼中是掩不住的得意。
孟氏十姨娘看着林氏三姨娘在光亮中闪着彩光的步摇,惊呼一声,然后道:“林姐姐头上的步摇,可是采凤步摇?”
林氏三姨娘笑了笑,看着孟氏十姨道:“孟妹妹真是好眼力,这正是彩凤步摇。”
花氏七姨娘看着那做工精美有夺眼的彩凤步摇:“彩凤步摇?可是皇上赐予锦妃的那支彩凤步摇?”
彩凤不摇,是轩国向当今皇帝奉上的贡品之一。宣国盛产珠宝,是当今四国中珠宝产量最多最好的,而彩凤步摇便是轩国中上上等的成品,其价值不可估量。
如今却出现林氏三姨娘的头上,想必是王爷从他生母锦妃那儿求来的。这般更是显示了王爷对她宠爱至极。
林氏三姨娘用手帕抹了抹嘴角,满是得意道:“前几日王爷说我这发乌黑光亮,着实好看,要有精美的头饰才可配得,所以就向锦妃求了这彩凤步摇送于我。”
孟氏十姨娘笑道:“王爷对林姐姐可真百般疼爱呀,连如此贵重难得的彩凤步摇也送于了林姐姐呢。林姐姐的好福气,只怕妹妹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林氏三姨娘听得心情愉悦,便道:“我那儿还有不少王爷赏赐的好首饰,孟妹妹若不嫌弃,改日来阁中挑些喜欢的吧。”
孟氏十姨娘高兴地笑开脸道:“那便多谢林姐姐了。”
林氏三姨娘与孟氏十姨娘聊完才扭头,眼中闪着不屑的看着在那尴尬的曾氏二姨娘道:“刚刚姐姐都说了,在这府中伺候王爷的都是姐妹,若还称王妃的,岂不生分又觉着咱们府不和睦了。遂曾姐姐倒是错怪妹妹了,姐姐你道是不是?”
林氏三姨娘又摸了摸彩凤步摇,看着王妃眼中有着挑衅。若不是我家到中落,怎还会是个姨娘,必定是风风光光的侧妃,现哪会和那一群贱人混在一起。王妃,哼!如今如此得宠,你也是要让我三分的。
王妃放在扶手的手不禁轻轻握了握,却满脸笑意的和蔼道:“三姨娘说的是,大家同为姐妹,叫声姐姐也是无事的。”
林氏三姨娘嘴边含笑,在心中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一直默默无语的甄湘道:“哟,甄妹妹也来了。”
甄湘还是不语,只是笑着向林氏三姨娘点了点头。林氏三姨娘也没有说话,但眼中却出现厌恶与恨意。
甄湘,前些日子太忙,无空理你,现倒好了,既然你自己出现了我的视线,那么就等着我折磨你吧。
聊了一会儿,便也各自行礼陆陆续续离开了。
王妃看着林氏三姨娘妖娆的背影,脸上笑意尽失,眼中的和蔼转为里冷冽。三姨娘,总有一天你会栽在本王妃的手里的。
林氏三姨娘看着走在前面的甄湘,不屑一笑道:“前面的贱人,站住。”被夕荷掺着的甄湘一听,停住了脚步。
林氏三姨娘踩着碎步地走到甄湘面前,看着长得沉鱼落雁的甄湘,又想起当日在这时所受的耻辱“这次倒听话,不像上次那般闻所未闻。”
甄湘垂下头,笑道:“林姐姐说的话,妹妹听不懂。”
林氏三姨娘用描着丹蔻的指甲,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道:“怎么,不记得了?好啊,那今天我便让你回忆回忆。”说完便伸手啪的一巴掌扇到甄湘的脸上,顿时红了半边脸。
夕荷吓得跪在地上,道:“林主子求您放过主子吧。”
林氏三姨娘不禁嗤笑:“甄妹妹的奴婢真是莫名其妙,刚刚我与甄妹妹在叙旧,她怎就下跪求饶了呢?”
站在林氏三姨娘身后的腊梅上前一步,笑道:“”主子,这有什么莫名其妙的。都说有什么主子便有什么奴婢,主子都这般,当然不怪了。”
林氏三姨娘定定的盯着甄湘的眼,道:“主子说话哪有奴婢插话的。甄妹妹不会管教奴婢,那姐姐便代甄妹妹好好管教这贱婢。腊梅,给我掌嘴二十。”
腊梅满脸是笑地说了声是,便上前恶狠狠地开始抽夕荷的嘴。
甄湘听着抽打的啪啪声,眉头皱紧,厉声道:“住手!妹妹的奴婢理应妹妹来管教,就不劳烦林姐姐了。”
腊梅听了却没有停手,反倒更加卖力地抽打。此时夕荷的嘴早已被抽得红肿流血了。
甄湘转身抓住腊梅就要打下去的手,怒声道:“我叫你住手没听到吗!一个奴婢竟然不听主子的话,是想受罚吗?”
腊梅被此时浑身散发冷气的甄湘吓得不禁微微一颤,扭头看着林氏三姨娘,见她向自己使了个眼色,便从甄湘手中挣扎出就退到了另一边。
林氏三姨娘道:“看着甄妹妹的脚伤也好了吧。腊梅,去拿几只茶杯来。”
甄湘看着领命去拿茶杯的腊梅,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没有深思。蹲下去扶起还跪在地上的夕荷,安慰道:“没事了。有我在,别怕。”
夕荷看着为了自己不惜与林氏三姨娘杠上的甄湘,心中满是感动。自己自小便被父母卖进了熙王府中,自是明白奴婢的卑微。而且府中的主子们不是对奴婢又打又骂,就是让他们做些不干不净的勾当,根本就没把奴婢当人看。而现主子却为了我这样一个卑贱的奴婢,得罪了林氏三姨娘。跟着这样的主子,这是我莫大的福气,日后定会一心一意对待。
甄湘看着夕荷的伤口,心疼道:“疼吗?你先回阁中上药吧。”
夕荷看着甄湘满是担忧地摇了摇头,甄湘握了握夕荷的手,绽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夕荷看了看正在一边站着的林氏三姨娘,轻轻的点了点头。
离开也好,那样就能找人来帮忙。这样想这,就又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匆匆走去。
林氏三姨娘看着夕荷离开也不阻挡。呵,一个小小的贱婢,能奈我何,放了走也无碍。
命已经拿来茶杯的腊梅递来茶杯,看着手中几只精致的茶杯,笑道:“姐姐真是担心甄妹妹的脚伤呢,为了检验甄妹妹你的伤是否好全了,姐姐为你准备的几只茶杯。”
甄湘看着林氏三姨娘一脸阴谋,突然感到灾难降临的不安“劳烦林姐姐挂心,妹妹的脚伤早已好全。”
林氏三姨娘道:“那姐姐就放心了。”说完就把手里的几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顿时一地粉碎。
伸手理了理发髻,淡淡道:“给我把甄妹妹的鞋给脱了。”腊梅听了知道自家主子要干什么,就笑着哎一声,叫身后的丫鬟强脱了甄湘的鞋。
满是丑陋疤痕的双脚露与众人眼中。林氏三姨娘用手帕捂住鼻子道:“哎呀,甄妹妹的脚怎成这样了。”说完却吩咐人逼甄湘赤脚站在碎片上。
甄湘挣扎,喊道:“大胆奴婢!我是王爷的十一姨娘,动我则对王爷不敬对王爷不尊!”
林氏三姨娘听了不觉嗤笑,道:“王爷?难道甄妹妹忘了,是谁把你的一双脚给弄成这样的?呵呵,真是个没自知之明的贱人。来人,给我押上去。”
丫鬟得了主子的命令,便押着甄湘踩了上去。刚好的脚顿时又流出了一股一股血液,一地染红,还有些细小的碎片也早已插进了肉里面。
甄湘痛得流出了细汗,咬着苍白的嘴唇却不发出一声惨叫。林氏三姨娘冷笑道:“嗯,甄妹妹的脚果然好了呢,这样都不觉着疼。”
腊梅在一旁笑道:“主子说的是呢,奴婢看着也觉着好全了呢。只是这秋风起了,主子穿得单薄,还是快些回阁吧,免得着了凉。再说,王爷也该醒了。”
林氏三姨娘点了点头,吩咐道:“给我好好看着她。”说完就由腊梅搀着走远了。
甄湘看着这沾满鲜血的脚,恨意显露。我与林氏三姨娘并无甚深仇大恨,她竟这样对我,难道我这一生都要过着这样的日子吗?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想过无忧无虑与相爱之人在一起的平凡日子。
不!我不能!妈妈的仇未报,我必须坚持下去,无论把自己变成什么样,我都必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