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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

稀奇古怪综影视拉郎

1

酒馆是一个破落的小酒馆,人是一个红衣的小姑娘。

如果说哪里有些不同寻常的话,应该是那在和小姑娘搭讪的青年,生了一双再风流不过的桃花眼。

“小姑娘,你可是觉得我说得哪里不对,从一开始就在那里摇头。”

温客行扇子在手中一转,整个人好似一只轻盈的燕子飞向了那个独自一人在角落里饮酒的小姑娘,阿湘赶紧拿着桌子上还剩的那一盘花生米,屁颠屁颠跑过来换了场子,都留下周子舒一个人在桌子上摇头。

凑近了看才发现,姑娘有一双很湿潋滟的眼睛,像是这世间一切的污浊都要被洗刷干净的那种潋滟清澈,像是雨后的天空,却偏偏还有一双带着江南烟雨味道的眉,欲说还休,连周子舒这个随死随埋的人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自己端着酒壶就凑了过来。

“我没觉得你说的不对,只不过觉得,不够。”

姑娘的声音带一点沙哑,她说话的语速很慢,有几个字口音也不大标准,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那样,。不过也是,一个人在最角落的位子里,看起来也不怎么喜欢搭理人,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死气沉沉,大概确实也没怎么和别人说过话吧。

“青崖山鬼谷大概真的是人心鬼蜮,可那地府里的怨鬼,活着的时候也是人,死了,难道这鬼心眼里就能干干净净的不成?你说最恶的鬼往往披着人皮,可是,你怎么知道,这有着人心的鬼,能坏得过连人心都没有的鬼。”

“哦?你这话有意思,莫不是你还知道这地狱里的鬼怪不成?啊,姑娘莫不是酆都城的人?”

温客行坏心思一句话就被勾了起来,凑在姑娘身边,像是个讨酒喝得小娃娃,姑娘垂下眼看了眼他,眼尾挑起的弧度里带着灼人的媚,郁郁的眉眼彷佛也鲜活了几分,不再象是个在人间游荡的孤魂,独自在角落里偷生。

许久,姑娘才慢慢开了口,从第一个字开始,剩下的越来越连贯,似乎他也确实是寂寞久了,很想与人说说话。

“我确实算是来自酆都。”

温客行在遇到感兴趣的事的时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摆出一副倾听样子,靠在墙上,对面坐着姑娘,姑娘身侧是跟着主人过来的阿湘,阿湘对面是周子舒。

“那不如姑娘,为我们说说这酆都城如何,也给小可涨一点见识,说来惭愧吗,小可还只见过人心鬼蜮,还没见过这十八地狱呢。姑娘不如就同我们,说上一说。”

姑娘点了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墙上,抬头看了一眼不请自来的这三个人,又缓慢地把头垂了下去,看着杯子里的茶水沉沉浮浮,像是能看一朵花来。

“姑娘,看茶作甚,又不会开花,姑娘不如看我,我觉得我应该比花好看。”

姑娘当真抬头看了他,潋滟的眸子从他脸上扫过,缓缓落在了他眼里,“那你,想要听什么呢?”

温客行笑了,“鬼王,不如,你就同我讲一讲,这酆都城的鬼王,也让我瞧瞧,他比鬼谷强在何处。”

姑娘没有管他莫名其妙的脾气,只是捧起了刚刚一直在欣赏的茶杯,“酆都城此任的鬼王,乃是火鬼王。她做人的时候,还是个唤做焰姬的姑娘。”

2

焰姬从小就是个美人,是那种第一眼瞧过去,就叫人目眩神迷的美。可在大多数时候,对于没能力自保的人而言,美,就是一种罪过。

哪怕她有着一个最是热烈不过的名字,最是美艳不过的相貌,焰姬,却着实不能称之为一个热情似火的姑娘。

她经常穿着朴素的衣服,安静地呆在角落里,期待着没有人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没有人在意她,没有人关注她。不要觉得奇怪,对于她而言,这世间最大的危险,恰恰来自于他人莫名其妙的关心。

不论是好意还是坏意。

那时候的焰姬,实在是一个害羞内敛的姑娘。

这样一个姑娘,却有着这样一个热烈的名字。这个名字也不是她的父母取的,而是村子里偶然来此除祟的道士。

他们说,她生在阴气最重的时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天生的魂魄不稳,易招鬼怪,需要有一个阳气重的名字,才压得住。热烈的火焰焚烧世间一切的污浊,最是适合她不过,也希望她能够像她的名字一样,成为一个光明的人。

村子里哪里有什么秘密,这样的话一顿饭的功夫就被流传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孩招鬼,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噩运的,尤其是随着她年纪的长大,出落得越来越好看,却又不是那种冰清玉洁的好看,而是偏向于美艳的模样越来越多的人说她是女鬼夺魂,前来吸人阳气的。

随着她年岁渐长,周围的人也是变本加厉,知道有一天,当年的那些道士们回来了这个小村庄。

或许是处于愧疚,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他们把焰姬带回了宗门,收了她为徒。

姑娘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窗外的人群,一个个来来往往,然后擦肩而过,好似所有的缘分都只在哪一个刹那,然后各归天涯,再不相逢。

这天下的缘分本就应该是如此,为什么那些人,要强求这一段缘分啊。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把焰姬带回去呢?”

姑娘问他们。她的眼神第一次变得认真起来,像是在问一个答案,又或者说她的心里原本就有一个答案,现在不过是在等着其他人帮她把这个答案说出来。

这样有趣的事情,温客行怎么会放过呢,周子舒一看到他就觉得不对,这明显就是又要疯的样子啊,尤其是这段故事,以老温的心思,用他拔掉的钉子也知道会是个什么结局。

“还能为什么,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恶鬼罢了,恶鬼要吃人,难不成还要什么理由吗,说不定就是他馋了呢。”

温客行欢快地大笑,笑到不能自拔,忍不住一边拍桌子一边歪倒在周子舒的怀里。周子舒也不纵着他,看见一百来斤的压力对着自己劈头盖脸砸过来,直接一下给人压在了桌子上,然后就是看他趴在桌子上,桌子在他的颤动之下一直抖动,些许泛着碧色的茶水倾覆在桌面上,留下一条弯曲的水痕。

“人心鬼蜮,修了道的不还是人,你看那高崇说要去少林出家,天下里,哪里没有人呢,他少林寺要是当真高洁如云,作什么江湖门派,举派飞升不好吗?”

“姑娘,你这说的可没意思,不还是人之间的故事吗,我要听后面的。诶,不对啊,姑娘如此一个大美人在我面前,小可居然忘记了问一声姑娘的名字,果然是姑娘的故事引人入胜,叫小可连如此美人都忘记了。”

姑娘又看了他一眼,看着对面两个人身上如出一辙的浓浓死气之后的一点淡淡的金色光芒,像是在黑夜的一点光亮,吸引人前去查看,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么一点的光亮背后,是一家温暖的灯火,还是连绵百里的熊熊火焰。

“执。”

“好的,执美人。”

“如此良辰如此夜,如此佳人如此景,美人何不同我共饮一杯,也是你我这一杯酒的缘分。”

温客行推了推周子舒,他算是看出来了,老温这又是遇到了感兴趣的东西,就像是当初死乞白赖要跟着他一样,这是又打算拖家带口去跟着另一个姑娘看戏,跟着自己也就算了,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可现在这一个小姑娘,老温这事做的,可就不怎么地道了。

不过嘛,四季山庄也回去过了,成岭武功还有得练,也不能一直呆在山庄里,还是要出来试炼一番,阿湘的婚期也定了下来。说不定这次就是最后一次跟着他们了,如今有点新鲜事,还真是,干得漂亮。

虽然是这么想的,嘴里还是不忘记劝了劝温客行这个老小孩,“胡闹,执姑娘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和你一样。姑娘,我替他给你道个歉,他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个找不大的孩子,喜欢凑热闹,您也别和他计较。”

姑娘没理他,径直离开桌子去了房间,桌子上徒留一枚火红色的坠子,非金非玉,精美异常,恰是姑娘刚刚还带在发上的一串流苏,在温客行手里不住的晃动,泛着鎏金状的波纹。

3

虽然是一路游玩至此,但到底家仇未报,温客行虽说放下了内心的仇怨愿意和周子舒一起回四季山庄,却不代表他放弃了报复当年的那些人,最起码,也要让当年的真相水落石出,还他父母一个清白。

心里有事,怎么也睡不安宁,再加上阿絮担心他晚上睡不好,特意给他燃了助眠的醉生梦死,谁知道反倒是燃了香之后睡得愈发不安稳,最近老是做梦,梦到爹娘还在的时候。

晚上睡不踏实,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边还只是熹微,索性也睡不着,还不如起来,推开门,就看见姑娘坐在她昨日里的位置上,静静的看着窗边的朝阳。她一身红色的衣衫,本该是第一眼就能瞧见的模样,却偏偏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在了墙角的阴影里,任由那一片影子把自己牢牢地笼罩在身下,徒留一片红色的裙摆,被风吹得在阳光下晃悠。

就像是昨日里一模一样,整个人沉在阴影里,悠悠地端着杯茶,看窗外的太阳。

温客行伸手,接住了一缕跳动的阳光,素白的手指在阳光下仿若一尊美玉,窗外的太阳不大,才刚刚从山顶露出一个尖尖来,照在身上半点不觉得温暖,反而带着些许初晨的微凉,温客行也不同她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默的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一个看窗外,一个看自己的手指。

周子舒等人下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太阳已经出来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尾巴还被山顶遮掩,姑娘早就将自己更深地埋入了阴影里,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人来人往,各种声音在街上此起彼伏,一派热闹人间景象。

人齐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划入了他们一行人的范围,小二直接把他们昨晚订的早饭端了上来,阿湘还贴心的帮她盛好端到了面前。意外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姑娘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视线缓缓地从窗外移到了桌子上,在落到了阿湘的脸上。

“执姐姐,别看我了,快吃呀,这家店的粥还是可以一试的。”

姑娘缓缓地凝视了几个人,见众人都端着碗吃得不亦乐乎,还不忘记劝她吃上两口,在看着从刚刚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的温客行,恰好与他对上的目光,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温客行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筷子小菜放进她碗里,嘴里还不不忘记催促,“看我干什么,快吃呀,难不成执美人希望小可喂你。”

姑娘诡异地沉默了片刻,而后默默地捧起了面前的碗,嗅了嗅扑鼻而来的米香,默认了自己和他们是一行人的事实。

一道雌雄莫辨尖细异常的声音从远往近飘来,声音来的速度并不快,听起来来人的功夫不是很高,又或许是他故意慢慢地靠近,想要多看一眼其他人惊恐的表情。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漫天的黄色纸钱,被风吹的在空中四散飘开。温客行足尖一点,在半空中夹了一张黄纸,随意打量一眼,不客气地嘲笑了一声,“啧啧,连买纸钱都舍不得买好一点的,这么粗糙的纸,武林正道也真是没落了。”

眼睛一转,看见姑娘静静地看着他手里的纸钱,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美人,小可这么一个好看的少年郎在你面前你不关心,却偏偏对这个一文钱能按斤卖的纸钱感兴趣,美人你这追求,果真是不同寻常,超凡脱俗。”

嘴里是这么说,手里还是把这张纸钱放到了姑娘面前。姑娘拿起这张粗糙的纸钱,素白的指尖落在粗糙的黄纸之上,捻起来细细打量。

“三月三,冥门开,酆都现,百鬼行。原来今日里,是百鬼夜行的日子呀。”

姑娘仰起头,第一次露出一个微笑来,素白的脸全部露了出来,绮丽的眉眼一瞬间变得生动,她眼尾带着浅淡的红色,笑起来媚色横生,混合着她脸上妩媚的表情和低哑的话语,再联想到她话里的意思,背后漫天飞舞的纸钱,隐隐透着股鬼气来。

温客行收起来向来不离脸上的微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姑娘也默默看着他,客栈里一片寂静,就连刚刚还在努力干饭地成岭也被触动了内心的小警铃,一脸呆萌的抬头看着她,默默地藏在了周子舒身后。

“哈哈哈哈哈哈。”

温客行大笑着看着她,手里的折扇一收点在姑娘下额,轻柔的象是一阵风拂过,“美人可真是好本事,我看千巧如果在这里怕是也要自愧弗如,在美人面前,她哪里担得起美艳鬼之名。“

4

姑娘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照进来的阳光,火红的裙在风中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像是一朵开到最盛的花。

街道上还很安静,或许更应该说是寂静,早就在那群人开始屠杀街上的百姓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一行人就冲去了街道上,只是可惜,对面的恶鬼们应该是有备而来,并不恋战,反而是桀桀怪笑着离去,不过片刻,街上的人却一个个的从眼睛口鼻之中流出鲜红的血色来,然后一个一个地倒在了地上。

不过是眼尾一条低低的血线,却变成了一条长街刚刚还在热闹的人。姑娘看着温客行伸手搭上行人的手腕,然后和周子舒对视一眼,又像是不死心那样换了另一个人吗,一直到整条街都在也没有一个还在呼吸着的人。

姑娘红色的裙子就像是地上浅淡的血色一样,姑娘的脸在阳光下是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看不出来和底下的这些无辜之人谁更像是受害者。但是姑娘撑着伞的那只手又很稳,牢牢地将一把白底红梅的伞举在头顶,遮住天边的阳光。

早上的太阳并不算得热烈,这群人在眼前倒下,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明明上一刻钟大家还一起坐在桌子前吃早食,现在大家却只能对着一地的尸骨默默垂泪。

“连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毒吗?”

周子舒摇了摇头,看了看大家都在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阿湘眼睛里早就湿了,她刚刚也探查过不少人了,身上还沾着血迹,老温那样一个挑剔的主,眼下也是随意的坐在地上,周子舒握拳,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

“我查不出来,只有这条街的人死了,店里的人都没事,应该不是气味,又或许是解药下在了店里,可是这条街之外的人都一点影响都没有。“

曹蔚宁点了点头,他的功夫到底比成岭好一点,也不懂医术,就和阿湘两个人去了稍远的一点的地方探查,只有这条街的人,周围的人却也很奇怪,都在睡觉,除了他们这条街,好像其他的人都还在睡觉一样。

这整条街的人都死了,全部都被他们将尸体带了回来,放在了这里,三十余人一块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折叠在一起。

“是境。“

一抹红色的云一样轻盈的影子飘落在了几个人身边,伸出手轻轻地随意挑了具尸体,点了点他眼尾的血痕。她的姿态实在是太过轻巧,像是一只灵巧的蝴蝶一样,那么突兀,就出现在了他们身边,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她的到来。

周子舒隐晦的和温客行交换了一个眼神,温客行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颠颠地跑到姑娘身边,想要接过她的伞,“境,是个什么东西呀,执美人不如同我们好好讲讲。“

姑娘避开了他的手,伞面牢牢地将姑娘护在了影子底下,也遮住了姑娘上半张脸,唯有嫣红的唇还露在外面.

姑娘是美的,她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美艳,可是她又是脆弱的,像是琉璃一样的眉眼,带着苍白的脆弱,可她却又是艳丽的,红的裙,乌的眉,白的脸,美的不像是人间能有的绝色。

或者说,看起来就不是很良家。

“或许,用你们的话来说,世界更合适一些。三千世界,乃是佛界的说法,你们可以理解为,这条街道上的所有东西,除了那家客栈,全都被移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周子舒一拱手,“不知执姑娘对这件事,有没有什么看法。”

他的确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几块琉璃甲会引出来这么多的事情来,二十年前死的人还不够多吗,英雄大会上死的人还不够多吗,可是他也知道这些话问出来是没有意义的,左右不归是,贪嗔痴罢了。但他真的很想知道今天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语气里也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几分急切。

不是怀疑她,只不过目前为止这间客栈里最是奇怪的,的确是姑娘。

姑娘并没有在意他的问题,而是转头欲走,翻飞的衣袖在半空中划过,周子舒心急,一把抓住了她飞扬起的袖口,执着地看着姑娘。

或许姑娘也有她自己的难言之隐,又或许姑娘根本不知道,可是姑娘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够知道真相的途径了,对于这些人到底都是怎么死的,他真的是一无所知。

温客行眼见着两个人似乎是起了冲突,虽然很想看热闹,却也知道这时候还是正事要紧,也在一旁帮着说好话,阿湘专业捧哏,曹蔚宁夫唱妇随。

姑娘叹了口气,只是轻轻地抬了抬衣袖,像是一阵轻盈的风,柔和地把周子舒推开,周围的景色像是墨在水中晕染开来,泛起模糊的涟漪,周子舒震惊地放开手里的衣袖,看着面前一个个带着透明色泽的人影,忍不住再将目光看向了姑娘。

三十多个人,站在他们的尸骨旁边,阳光透过他们的身影找了过来,明明是没有实体的,却又可以看见他们各自的模样,像是雾凝成的人型一样,在空气中艰难地凝成生前的形状又飞速地散开。

“一炷香的时间。”

周子舒咂舌,忍不住给了温客行一肘子,“老温你看,同样都是招鬼,你怎么就那么掉价呢?”

5

酆都城的夜向来繁华,反而是白天,总是一片寂静,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城镇一样。凡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然。他们对于这句话远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加遵守这道准则。太阳出来后开始生活,太阳落山前结束一天的忙碌。

毕竟,当太阳隐藏在黑夜里的时候,是来自地狱的狂欢。

温客行一行人来到酆都的时候恰好是一个白天,太阳很好,暖融融的,像是要把人融化。

上一次的事情算是解决了,赵敬伏法,蝎王带着他的尸骨隐居鬼谷,温客行卸下了鬼谷谷主之位,将这关押谷中厉鬼的任务交付给了蝎王,而后跟着这一家老小开始在江湖中游玩。

只不过当日的事情,到底是如何,一直没有查出来真相,而且从那一日起,姑娘就不见了,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其他人连见过姑娘的记忆都没有了。

那一日询问了那些幽魂之后返回客栈,想要向姑娘道谢,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姑娘就不见了,去她的房间找她,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一派冷清,根本不像是住过人的样子。

他们询问了客栈里的小二,姑娘是什么时候退房走的,可是小二却告诉他们,客栈里从来没有过一个他们形容的这样一个人,阿湘抓住小二的脖子,把他拖到早上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桌子上,不可置信地问他,“怎么可能,今天早上她还在这张桌子上同我们一同吃早饭呢,那饭菜还是你端上来的,你怎么就说没这个人了呢。”

那小二被勒住了脖子,在桌子上挣扎,嘴里不住地告饶,“姑娘姑娘,我就是一个小二啊,你们嘴里的那人我真没见过,今天早上我也根本没来送过饭啊。”

任是阿湘如何的威逼利诱,这小二还是一口咬定他根本没见过这样一个人,在座的不知道几只老狐狸,别的不说,天窗之主手底审讯手段无数,哪里看不出来这人是说的真话还是假。

眼见着这个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阿湘一开始手里还是有分寸的,几个人也就没拦着她,只有成岭一个傻孩子在旁边提心吊胆,可是随着这个人咬死了都是不常人,阿湘的脾气也上来了,不管不顾就要动手。

眼看着人真的生气了,温客行眼疾手快,赶紧拦下了人丢给曹蔚宁。几个人又在客栈里呆了几天,看着人确实是找不到了,这才离开。

谁知道一去,就是江湖风波。温客行终于找到了杀父仇人,周子舒的病也得到了救治,期间种种,说来坎坷。

事后,他们也不是没有去查过姑娘的下落,没有别的消息,就从当日的恶鬼下手,查来查去,兜兜转转,也只知道人的确曾经是鬼谷的,只不过是前任鬼主手底下的人,早不知道多少年前就说是死了,温客行进鬼谷的时候,才会根本就没见过人。

如今看来,不是死了,而是偷回了人间。

查来查去,也只知道这个人的确和赵敬见过面,至于他哪里学来的术法,倒是一无所知。

也不能算是一无所知,联系姑娘说的故事,倒是有一点,或许能够说得上是线索。

那人家中曾经有一位先祖,拜师过太之门,只可惜后来门派一日之内被恶鬼所屠。当然,为鬼怪所屠这一点,是世人加上去的,实在是那门派的弟子死相太过诡异,实在是人力所难以达成,再加上道士吗,总是说捉鬼驱邪,

故而说成是恶鬼索命。至于那太之门,就是姑娘口中的,曾经去往村子里除祟的道士门派。

兜兜转转的,一行人也是休整了好久,一直到事情都结束了,这才重新出来带着孩子们游历江湖。原本是想着走到哪里算是哪里,谁知道阿湘自从上一次与那店小二争吵时被训了一顿,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听说要出去玩,直接就提议说要去找姑娘。

曹蔚宁是个阿湘说的都对的性子,成岭随大人,老温宠闺女,周子舒,哪里都行,这样一看,一行人也就浩浩荡荡的奔着酆都来了。

至于为什么是酆都城呢,还不是姑娘曾经说过,她算得上是酆都人士。

6

酆都城的老板娘格外热情,不仅菜好吃,人也生的好看,一举一动,甚是风情,把成岭这个小毛孩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或许是温客行生来就会说好话,讨得老板娘开心,眼看着这天就要黑了,老板娘连忙支使店里的小二把门给关上,还不忘记提醒几人,天黑之后莫要随处走动,小心会有酆都城里的其他住客,前来上门。

“你们啊,晚上不管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都别出来,只管闷头睡觉就好,有什么事天亮了再干都来得及,可莫要讨这一时半会的便宜,丢了西瓜。”

温客行桃花眼一眨,甚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老板娘说的话,我们自然是要听的。你放心,今晚我们就是睡死了过去,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一定不会被吵醒。”

曲娘嗔他一眼,眼似秋波流转,“你们呀哪里是听我的话,反正我是提醒了,要是真的有些什么,也自然有大人们去担心,同我一个做小本买卖的老板娘有什么关系。”

“诶,我们都是老实人,绝对乖乖听话。曲娘,你看着天边还有些光亮,想来完全天黑还要上一回,你们我们这一群人里好几个小孩子呢,最是好奇心重的时候,喏你看那个小冤家,最是喜欢那些鬼怪故事,曲娘,时间还早,你给我们讲几个呗。”

曲娘隔着窗子一望,天边还挂着大半轮太阳,客栈里又只有他们一行人,无有无不有的半坐了下来,睁着一双妩媚的眼,看着传说中最爱听这些奇闻异事的阿湘,“那行吧,小姑娘,你想听什么故事。”

“焰姬,我想听焰姬的故事。”

温客行正要使眼色提醒阿湘先随便说几个故事来凑个数,等他瞧一瞧在来说其他的,谁知道阿湘这丫头大概是和曹蔚宁呆在一起的久了,连脑子也被传染的坏了,傻的不能,一下子就把名字给说了出来,还兴冲冲地看着温客行,好像在邀赏一样。

一万遍告诉自己,姑娘是亲生的,哪怕有些什么毛病,也不能丢了她,最多就是把罪魁祸首抓出来,打一顿,叫曹蔚宁不要用他贫瘠的智商来祸害阿湘的才智。

再度听见这个名字,曲娘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在这里,从一群完全的凡人口里听到这个名字。如今想来,当年那些人,也唯有她一个人还守在酆都城,未曾投胎转世。

“焰姬啊,那真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漂亮到,没有一个女人见了她会不嫉妒的。”

曲娘和焰姬,是一个村里的姑娘,曲娘已经是那个小山村里难得的美人了,可是偏偏在焰姬面前,村庄里所有的姑娘都是灰扑扑的,哪怕是一直是十里八村出了名俊俏的曲娘。

那时,村子里没一个姑娘喜欢焰姬,他们会对家里的兄弟们说焰姬的坏话,会在背后说她生的好看都是鬼招来的,说她不祥。

或许小的时候焰姬还能从一些看她生的好看的人那里获得一星半点的善意,随着她越发好看,这些善意也全都被人给收了去,除了一些不敬鬼神,又贪财好色的人。

与她恰恰相反的,就是曲娘。如果没有焰姬,周围的姑娘们都没办法同曲娘媲美。山村里适龄的儿郎们,没一个不是捧着曲娘的。

原本曲娘也会以为这一切就这么过去,她与一个村子里还不错的男人在一起,又或许在县城里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男人,两个人就这么在一起过日子,就像她的祖祖辈辈一样。

可是有一天,那些道士们又回来了,他们还要带走焰姬,带她回去,带她修炼,带她成仙。

不仅如此,村子里的姑娘们觉得自己有天赋的,也都可以去试一试,如果真的有修炼的天赋,也都可以跟着一起回宗门去。村里的姑娘们几乎每一个都去了,虽然他们可能并不理解这是在做什么,或许在他们看来,即使他们也有可能成为神仙了。

又或许,只是看那些小道士们生的好看。

曲娘,和焰姬一起,还有几个漂亮的姑娘们,一起被带回去了。带他们回去的那个道长,道号玄微,是个十足俊秀的少年。

7

玄微带回去那么多的姑娘,可是他却只和焰姬一个人好那个他们从来一直瞧不上眼的人,如今却在道门里获得了比她们更多的目光。

如果说以前的焰姬吸引其他人只是靠她一张脸的话,那些姑娘们还只能在背后说她一声狐媚子,可是她却还有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好的资质,这让她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修为一日千里。

焰姬依旧是那个安静的性子,好像世间万物皆不入她眼。他没有朋友,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唯独几个同她一起到来的人,也没几个对她是抱有善意的。即使是刚开始偶尔有几个为了她说好话的弟子,也会因为她的态度而逐渐失去耐心。

她的名声越来越差,有人说她一生修为都是双修出来的,之所以对那些男弟子们爱答不理的,不过是攀上了更高的高枝瞧不上他们孱弱的修为。

哪怕是换了地方,焰姬依旧是孤独的。没有人想过解释,也没有人想过帮她。曲娘,也是如此。

若说她做的最好的事情,大概就是她也没有落井下石吧。

原本焰姬虽然名声不怎么样,可是他还是会有一个可以看见的,还算过得去的未来的。可是偏偏没有。

没有人知道,他们将焰姬带回来是因为她的生辰,她出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来就是个魂魄不稳的命数。这样的人修炼起来确实比其他的人更加的快速,可是别人的快速哪里比的上自己的,若是将她充作炉鼎,长的修为可是实打实自己的,不比培养一个弟子要来的可信的多?

女子元阴那是提升修为最快的途径为了争夺这一份资格,他们不知道在暗地里打了多久,最终也确定了下来,只不过焰姬慢慢长大了,要嫁人了,紧赶慢赶在焰姬许人家之前,将人接回了太之门。这么些年来,看起来焰姬一直生活在村子里,其实一直活在太之门的眼皮子底下,那块自从出生起就被送给她镇压阴气的玉佩,本就是太之门用来联络通信的灵器。

她一直活在太之门的掌握之中,包括她这么些年一直没有人愿意接触她,也是因为那些弟子们,会对每一个对她展露过善意的人,手动为他们增加上厄运,将焰姬彻底变成了一个不详的人。

流言传的愈发厉害了,这样的消息从来不缺添油加醋的人,大概是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也相信了吧,在他们每一个人眼中,焰姬的元阴都应该是他们的囊中之物,现在却被其他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给抢走了,那么就应该付出代价。

可是他们找不到那个人,他们所能够找到的只是焰姬。

那是个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晚上,太之门燃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整座山都被汹汹的火焰笼罩着,却没有一声哀嚎从里面传出来烧到后面,火焰变成了漆黑的颜色,整座山也变成了黑色。

唯一一个活下来带的人,就是曲娘,大概是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同屋的小姑娘都在说狐媚子又在勾引男人的时候,她出去看见了一群人将焰姬团团围住,在他们走后,给焰姬披上了一件衣服吧。

从那之后,焰姬就消失了,村子也消失了,所有人都死去了,唯有曲娘一个人活了下来。她回了一趟村子,那里也是一片焦黑,所有人都没有了踪影。

那时曲娘是恨着焰姬的,虽然村子里的人对于焰姬来说没什么好人,可是对于曲娘来书那就是家。可是她根本找不到焰姬在哪里,她的根骨也不是很好,也没有宗门愿意收她。

曲娘最后还是成了一个平常的姑娘,她嫁了人,开了店,然后到了该死去的年纪死去。

她又见到了焰姬。

8

可惜,这一次的见面绝对算不上是开心,那时候的焰姬看起来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好像这么多年的时间,在她的身上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变化。

那一段经历,没有人知道,所有人知道的,只不过是焰姬在死去的时候去了酆都城,她因为特殊的体制,得了上一任城主的喜爱,赐予了她功法,叫她能够修炼。可是就在三十多年后,焰姬突然有一天从酆都城里失踪,等她再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即使是曲娘,对于焰姬失踪的时候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也是一无所知。但是听酆都城里的那些小鬼说,老城主收留焰姬,只不过是看中了她的体质,是上好的双修苗子。老城主有一个独生子,可惜生来身体孱弱,无法修炼,倒不如为了他选择一个有能力又好压制的妻子,这样就算是有一天老城主故去了,那位公子也能够生活的很好。

焰姬,就是老城主选中的人。她有天赋,假以时日定然能够修炼的强大,与此同时她同那些正道的修士早就已经闹翻了,她没有丝毫的后盾,除了安安分分的留在酆都,没有其他的地方会收留她。

最重要的是,她是上好的双修的苗子,若是她愿意同那位公子在一起。假以时日,那位公子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未尝没有治愈的可能。

就这样,焰姬被留了下来,原本一切都在慢慢的发生,焰姬在老城主的教养之下过得也还好,老城主虽然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其余的也没什么地方亏待了焰姬,毕竟他死之后,他的儿子还需要焰姬来照顾。

可是,就在某一天,老城主突然就受伤了,他没有办法等待焰姬按部就班的长大,然后成为他的接班人了,所以焰姬才会失踪。可是这些都是那些鬼怪们传出来的谣言,其中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谁也不知道。

听完这个故事,温客行手里的折扇一合,露出一个兴味的微笑来。他真的要就没有遇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要知道,他原本就是一个疯子,要那样一个地方长大,你莫不是还指望他长成一个正常人不是。

原本在报了仇之后,为了不让阿絮担心,他已经很久没有疯过一次了,这一次好不容易遇见这样有趣的事情,他怎么能够放过。

果然,他就是个一天不做好事,浑身就痒痒,哪里都不舒服的温大善人。

“我说,阿絮,我可是温大善人,如今听说了这样的故事,哪里还能不为这位焰姬姑娘讨一个清白,毕竟,我可是温大善人啊。“

周絮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这家伙又要开始闹事,可是谁叫这故事他也感兴趣的很呢,再说了,人活了这么久了,什么都见过了,真真假假的鬼也见过不少,这酆都城的鬼,还真的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事情,莫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温了,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浑身都想搞事。

那旁边一桌似乎也是这几天刚来的客人,只不过白天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全都在屋子里,也就是故事说到一半的时候才下了楼刚巧赶上。这一行人打扮各不相同,有白衣侠客,又有街头混混,还有两个漂亮娇弱的小姑娘家,瞧见老板娘在那里讲故事,也搬着个小马扎过来了,就围在旁边那张桌子上,一边听,还一边在那里窃窃私语。

那时大家都急着听故事,哪里还有心思交朋友,如今眼看着故事听完了,温客行就晃荡去了那边的桌子上,几句话就和人称兄道弟,热切地像是十几年没见的老朋友。如果不是老板娘提醒他们天黑了,该上去休息了,说不定温客行还有于他,不醉不归。

“即使如此,景兄弟,我们明天再接着聊。“

“好说好说,温兄弟。“

走回周絮身边,正好这天也要黑了,几个人对视一眼,谁都不是个胆小的性子,当即就拍板,今天晚上,就到这酆都城里,去看一看这传说中的焰姬姑娘。顺便再找上一找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执姑娘。

既然决定了今晚的计划,几个人默契的决定了先睡上一觉,等会晚上的时候才会精神。曲娘看见他们几个都上楼去休息了,这才缓缓地起身,准备收拾桌子上的残骸,就听见客栈门又被拍得叮当响,然后一位身穿紫衣的漂亮姑娘走了进来,一开口,就要了一份文房四宝。

9

晚上的酆都城果真热闹,不过是穿过了一堵城墙,就是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

一者寂静无声,一者灯火通明。

温客行几人仗着功夫好,不过几个翻身就跳过了城墙,顺便还看了一出好戏,那几位和他们一起住在客栈里听故事的,看起来似乎也是有故事的人呀,三言两语就骗了一位当地人的令牌比他们还要大胆,直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几个人对视一眼,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尤其是他们几个人人生地不熟,而且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而那一行人,虽说看起来也是第一次来酆都城的,可是他们看起来又准备多了,直接就奔着目的地去了。

左右他们也没什么目的,纯粹就是进来碰一个运气的,若是运气好,一进来就可以碰见执姑娘就好了,可惜并没有,即使如此,跟着他们两个人也不错。

一路走过去,酆都城果真是不愧极乐世界之名,吃喝嫖赌,人生四大乐事在此处随处可见,街边摆着摊子的赌徒一个接着一个,围在一起,热火朝天。而身后,唯一一个同他们有过接触的温客行在身后,仗着轻功高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路闲逛的两个人,轻声向其他人介绍他们两个。

“那个看起来很是,嗯,潇洒不羁的那位大侠,就是那个牙齿上还有翡翠的那位,是蜀中一家小当铺永安当的小伙计,他自称是救世大侠,要把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送给别人,而他身边那位身穿白衣,看起来很是不凡的年轻人,是委托人送给他的,镖师?“

“蜀中唐门那边确实有一家当铺,叫做永安当,昔年也算得上是当地的一号人物。永安当的前任掌柜的与唐门老堂主交好,两个人年少相识,曾经一同闯荡江湖,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可惜出身不同,老堂主回家接受家产,做了他的门主,而当年另一位回家之后,只能凭借一己之力开了一家当铺。幸好,他自己本身功夫不错,行走江湖的时候也认识了不少的朋友,还有一个当地的地头蛇唐门罩着他,日子过得也很是不错。“

“唯一不好的就是,死得早。不然放在现在,那位景大侠,说不定还真的能成为一位大侠。“

“不是吧主人,就他那样也是大侠,你看他,油嘴滑舌的,比我还要无赖,你是不是记错了呀,他怎么可能成为个大侠嘛,他明显就是一个小混混嘛。“

阿湘瞧见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他,又看见他赌钱还作弊,一只手揽着温客行的手,另一只手兴冲冲地指着正在赌钱的两个人,“主人主人,你看,他连赌钱还要作弊,甚至还要那边那个小姐姐帮他作弊,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大侠。主人,你说的该不会是三白大侠赵敬那样的大侠吧。“

温客行没好气的合上刚刚为了配合他说话特意打开的扇子,狠狠的敲了一下阿湘的头,痛的阿湘立刻把手收了回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温客行拉长的声音又绵又软,“主人,你又敲我头,疼死啦。“

曹蔚宁赶忙把阿湘拉了回来,伸手仔细地看了看阿湘捂着的额头,看见上面淡淡地红痕,想要帮阿湘求情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轻轻地在阿湘头顶吹气,想要让那疼痛快点散去。

温客行看着他们两个人黏黏乎乎的样子,得,又是他白做恶人,这两个人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说他呢,合着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他就不该带着他们两个人出来。

再一看阿絮,也是这样酸到牙齿的表情,唯有一个成岭,在那里兴致勃勃地看个不停,“师父师叔,湘姐姐曹大哥,这就是赌钱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赌钱呢,好热闹啊。“

嗯?

等等,阿絮老父亲雷达启动,就看见成岭一脸感兴趣的看着那边,脸色一变,“成岭,那些可不是好东西,你可不能碰。你要是敢碰那些东西,可别说是我四季山庄的弟子。“

“师父,我知道的,这些都是不好的东西,我就是看看。师叔,你继续和我们说呗,那个景大侠是个什么人。“

温客行一摊手,“没了。“

“没了?“

“对啊,我又不是神,就这么一个照面,关于那位景大侠,我能知道个什么啊,不顾他那个小跟班,武功套路我倒是有些熟悉,我以前见过以为叛逃出蜀山的弟子,在鬼谷修养过一段时间,他的功夫有些地方和那位徐大侠有点相似。至于那姑娘倒是很有名,蜀中出了名的小辣椒,蜀中唐门大小姐,唐雪见。“

“哦?“阿絮听得他这么说,感兴趣的往那边看了一眼,”小辣椒啊,那岂不是又一个阿湘了?”

10

跟着他们几个人在一起,也算是见识过了酆都城的风光了。这一路走过来,温客行几人也是看明白了,这几个人啊,对酆都城也未必多了解,之不顾他们有一个确切的目的地,不像他们,就连来这里找谁都不知道,只能跟在人家身后,到处瞎转悠。

眼看着他们走过了赌场,进入了一个像是戏剧院的地方,然后一群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走进了过来,异常热情的询问几个人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新鬼第一次来,怎么都不懂规矩。

几个人脸色一变,尤其是阿湘,整个人就要撸着袖子上去找那人干仗,虽然现在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人还是鬼,毕竟从外表上来看,除了脸色更加青白一些,其他的地方是在是与常人无异。

成岭早早的就躲在了周絮的背后,紧紧地搂着师父,想要从对方身上汲取一点安全感,曹蔚宁在那边一门心思哄刚刚被温客行制止了的阿湘,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其他人,也就一个阿絮,腰上还挂着一个拖油瓶,安抚地拍了拍成岭的后背,然后拖着人一块迎了上去。

老远就听见老温在那里同刚刚那位鬼大哥聊的热火朝天,阿絮凑上前去,就听见温客行又在那里忽悠人。

“小可温客行,曾经是个大夫,可惜我那爹娘早早地就因为仇家离开了我,而我那仇家势力太大,我逃了许久,化石未曾能够逃出去,因此我应该是在十岁左右的时候就做了鬼吧。”

“哟,那你这看着可挺成熟的哈。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十岁的样子啊。”

温客行手里的扇子刷的一声打开,然后刚挥了几下,就被对面的鬼大哥制止了,“我说大兄弟,你弄啥呢,咱们几个都死了,那是感知不到冷热的,你说你拿个扇子,是装那啥呢,还是装那啥呢。”

温客行讪讪一笑,默默地收起了扇子,绕过这个话题不论,继续回答大哥上一个问题。

“我那时候就一直在一个山林里修炼,也没想到过还有酆都城这样的地方,也没人带我过来啊,我就修炼啊修炼,然后有一天,我也不知道我哪里不对了,我就练着练着,把自己练长大了,于是我就搞死了我的仇人,在这个时候我才听说酆都城,我才知道,原来我们这些鬼啊,死后都是应该来这里的,你说我死了那么多年,怎么也每个人来接我呢?”

“哦。”那位鬼大哥听了一口,大概情况弄清楚了,也没怎么在意,“那大概是哪位达人又喝多了吧,你看我们这酆都城,极乐世界,在这里所有的快活事都有,估计是又玩过头了,忘记上班了吧,不过这也可以谅解嘛,毕竟这吃喝嫖赌,谁不喜欢呢,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嘛。”

“哦,是吗?不过小弟虽然死了很多年,却还是第一次到酆都城来,不如这位大哥给我们介绍一下,这里,是在干嘛的。”

鬼大哥随意地扫了一眼,“这话不明显吗,戏台子呀。你要知道,这酆都城不仅仅是有我们这些喜欢吃喝嫖赌的男鬼,还有他们那些喜欢风花雪月家长里短的女鬼啊,这不得安排一个戏院给他们玩吗。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上去把你的故事演出来,如果让他们看高兴了,赌钱的本金,大大的有。”

说到这里,鬼大哥又看了一眼台上,刚好是那两位眼熟的人站上了台子,鬼大哥笑了笑,有指着台子对温客行说,“或许还有第二种情况,就他们那样的,一看即使想要去找火鬼王陛下。”

“要找陛下,就要经过这黄泉路,可是这黄泉路上,遍生红莲业火,稍有不慎,就是一个魂飞魄山的下场,唯一样可以短暂浇灭红莲业火的,就是我们的眼泪了,唯有因为真情感动所留下来的眼泪,才拥有浇灭红莲业火的能力。”

有趣。

温客行心想,心里小算盘拨的那叫一个劈里啪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温客行的态度也没有那么热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鬼大哥搭着话,同时看着台上两个人在那里出演着悲欢离合,顺便打听了一下前往火鬼王宫殿的道路。

毕竟这么有趣的地方,哪怕是不冲着能够见上一眼那位传闻中的焰姬姑娘,冲着这神奇的红莲业火黄泉路,他也要玩上一场,如今,就看着他两个人给他们先探探路了。

qyqy之前的文,这是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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