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缠龙

李相夷在檀香中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晃动的贝壳风铃，阳光透过琉璃窗，在青年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光斑。他试着抬臂，发现身上的伤口悉数都被包扎好了，胸前伤口缠着淡蓝鲛绡，隐约透出龙涎香。他支起身子想要坐起来。

"你怎敢乱动！"

粉色鲛绡拂面而过，敖寸心赤足踏浪而来。她发间珠钗已歪，裙角还沾着珊瑚碎屑，显然是匆匆折返。龙女指尖点在李相夷腕间，黛眉越蹙越紧，“你这人好生奇怪，怎么身体里一点灵气都没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引起天雷。”少女突然贴近他颈侧轻嗅，温热的呼吸扫过喉结，“难不成是你吃过些什么灵丹妙药？是王母娘娘的蟠桃，还是地仙之祖的人参果，除了这些天材地宝，哪里有什么东西能有引来雷劫？”

李相夷僵在原地。少女发间幽香与血腥气纠缠。龙女的身体实在是靠得有些太近了，他几乎可以感受到龙女鼻尖的呼吸起伏，还有她戳弄着自己脸颊的双手。檀香突然凝成冰晶坠落。李相夷心口灼热，透过那一点鲛纱浮现金色鳞纹，敖寸心指尖被灼得发颤。他忍不住抽回手，珊瑚珠串在腕间撞出脆响，海潮声里混进些许慌乱。

“你到底是谁，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

李相夷低头看着胸口随呼吸明灭的金纹，忽然想起五年前心口那片粉色。他摸索着取出贴身收藏的锦囊，褪色的梅花绣帕里，龙鳞正与金纹共鸣。潮声在耳畔轰鸣，记忆如碎浪翻涌——昏迷时缠绕鼻尖的冷香，此刻正从龙女袖间丝丝缕缕溢出。

“在下，李莲花，是一个打渔的。”

打渔的，龙女对这个并不算陌生，虽然有人可能觉得什么大家都是水族，应该是物伤其类，但是他们龙族自己的食物都是那些没有开智的小鱼小虾，哪里会关心人族吃不吃。哦不，还是有点想法的，南海观音座下捧珠龙女，算起来应该是敖寸心的堂姐，也是一位东海龙女，行二。

她幼年时向往人间热闹，化作一只小鱼想要跃出水面瞧瞧人间的景象，谁料被一个渔人当做寻常小鱼捕捞了上来。龙女年幼，不会什么法术，险些被渔民杀了吃肉，这时候观音路过，让跟在自己身边的善财童子将她买了下来放生在水中。龙女感念观音救命之恩，跟随观音大士修行，已经快要千年未曾归家了。

有这位堂姐的先例在，几乎是后面的每一个小龙都会在小时候被家里人教导不要随便靠近那些在水里拿着鱼叉或是渔网的家伙，敖寸心小时候每一次调皮父王就会说把自己丢给打渔的，但却是她第一次见到打渔的。她有些好奇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由衷问道。

“你们打渔的，都和你一样长得好看吗？”

李莲花愣了一下，随后很快笑开，“当然不是，就算是打渔的，我也是其中最好看的一个。”

“我也觉得。他们都说我三个和东海三堂哥长得好看，但我瞧你，也半点不逊色他们。你一定也是最好看的那个打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