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缠龙

九重天外的惊雷穿透云层时，应渊广袖间突然涌出暗红纹路。转息轮破开虚空，修罗血脉在他眼中翻涌成滔天巨浪——这是自染青战神与修罗族大战同归于尽之后，三界第一次得见完整的修罗神印。龙女站在应渊身侧，看着他额间忽然变成血红的印记，有些茫然。

“应，应渊，你头上好像变色了。”

应渊苦笑一声，伸手落在额上，指尖划过戟刃，金血顺着上古神兵的凹槽蜿蜒成花，“不是变色了，是我变成修罗了？”

修罗族的名声在三界之中很是狼藉，当年前任修罗王玄夜在的时候，曾经几度挑起修罗族与天界的战争，不知道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就连远在人间的龙族，都因为修罗在人间肆杀而出手，处理了不少修罗。后来修罗王玄夜与天族战神染青一起陨落，下落不明，修罗族失去了主心骨，被天界分散击破，而今群龙无首，但当年的丰功伟绩依旧在三界流传。

“应渊。”龙女看着应渊的眼睛，“别怕。”

龙女的体温总是冷的，像是海水一样，即使被太阳照射，离开海洋的那一瞬间也会带上凉意，她的手也是这样，总是带着凉意，落在应渊的手背上也像是海边潮湿的风，“别怕，天帝既然知道你的身份，定然是早就想到了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形。至于我，我是龙族，我们可没有什么不能和魔界说感情的规矩，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我确实想过，你会有一日变成修罗。”天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应渊连忙回头，天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里，他的目光落在应渊眉间，眼神里有些遗憾，却又有些轻松，“应渊，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的身世，神魔混血，我又有什么把握确定你长大之后一定会变成神族而不是修罗。所以我要你修无情道，我要你做神中神，可是你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大道无情，至简至公。无情道，算得上是一种捷径，只要你恪守本心，用不动情，就永远不会生出心魔。在你幼年的时候，我无数次都在害怕你会不会无法控制体内的魔气突然有一天变成修罗，但好在你一直没有。”

天帝的目光称得上温和，是应渊很少会见到的那种神情，“后来你开始修炼，你开始有了困惑，有一次你走火入魔了，你打伤了那些跟在你身后的小仙官，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要上了你的。但我已经因为修罗族失去了我的妹妹，总不能连她最后的遗物也要因为一个修罗族失去吧。”

“我给你准备了无情道，无欲则刚，原本按照这条路走下去，你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在激起那些魔气，所以，应渊，离开吧。做神仙也好，做修罗也好，活着就好。留在天界，我只会选择天界。你总会有控制不住自己的一天，只要你不出现，我就可以假装这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帝看着应渊一瞬间变得雪白的发，手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和小时候一样摸一下他的脑袋，却又克制收回了手，“你们有一个晚上的时候离开，明天天界的人发现了你的身份，我会杀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