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

低压的声音钻入耳膜，有些熟悉。

萧唐睁开眼睛，脑子混混沌沌，反应不过来。

脑袋稍稍一歪，不理解的眨眼。

“人？”

挺漂亮，挺可爱，有点新奇。

他拔着莲台花瓣，注视着那双水润润的黑眼睛。

人的眼泪。

萧唐背后，华丽的八对翅膀张开，接住那颗泪珠。

热热的，抱着暖呼呼的。

泪珠还没萧炎指甲盖大，可现在只有一点点萧唐，却要双手捧着。

“给我的？”他坐在萧炎肩膀上，抛了两下新玩具。

“不——”

萧唐捧着圆润的泪珠，不太高兴。

明明是自己用能量把它团成团的，竟然不给自己。

他把泪珠一推，翅膀边缘的水波纹微微打卷，煽动的频率也慢下来。

泪珠在萧炎肩膀上滚了几圈，顺着袖子砸在地上。

“啪嗒！”

清脆的碰撞声吸引了萧唐的目光。

他勾了勾手指，滚落在地的泪珠又回到手中。

高高抛向半空，没人去接，泪珠再一次“啪嗒”砸在地面上。

听到想要的声音，萧唐背后的翅膀煽动的更快。

他转身，翅膀略微停顿，凑近。

伸手，小小的手指戳了戳他非常庞大的脸颊。

软的。

“哥哥？”他开口，叫出心底的称呼，“哥哥？”

“唐唐……我在，在的，一……直都在。”

捧起自己的手掌发抖，萧唐没太在意。

他脑子还迷糊着，但潜意识告诉他，呆在萧炎身边就不用担心和害怕。

有点奇怪，他以前不会这样想。

不过他不讨厌，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好像一直压在他身上的东西，消失了。

他挥手，落下的泪水再一次凝结成珍珠般的珠子。

“别哭。”

话还没说完，铺天盖地的睡意袭来，脑子根本转不过来。

他打了个哈欠，“啪叽”一下倒在萧炎手掌上。

“唐唐——唐……”

均匀的呼吸声打断萧炎的惊慌。

莲台自动飞来，把萧唐收拢进花蕊，又变回吊坠。

徒留萧炎一人，捧着安安静静的莲台吊坠，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萧唐为什么会醒，又为什么会睡。

不知道下一次醒来是什么时候。

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总归是有些念想的。

萧炎又摸上手指上的纳戒，其中同样沉睡着他的老师——药老。

他两位最重要的人，命运何其相似。

当初在石漠城，与萧唐缠斗的斗灵蛇王没被劈死，阴差阳错成了青鳞的护卫。

拥有碧眼三花瞳，所有蛇类的克星。

这小姑娘有了这能力，他便对她的安全放心了。

谁料墨家盯上了青鳞的眼睛，把人掳走，他把人救回来后，又来一个斗皇抢人，还有个六阶蛇类魔兽。

他脑子一热把两种异火融合，独创杀伤性巨大的佛怒火莲。而药老为在巨大爆炸中保下他，灵魂力量消耗严重，陷入沉睡。

萧唐和药老相继沉睡，他什么都做不了，连稳住海波东都费力。

何其的无能，真是废物——

萧炎握拳砸在墙上，心中不禁开始迷茫起来。

他一直以来，依赖的都是他人的力量。

失去这些力量，他只是个大斗师，连斗皇的影子都看不到，别说做交易了。

————

在萧炎自我怀疑时，另一边的池熠，又是另一番景象。

“海老，海老——”

被掀到树干上，池熠眼前一花一花的，身上火辣辣的疼。

收了几成力的海波东停下动作，对于他鬼哭狼嚎的动静，非常无奈。

来找他切磋，结果经验还不如萧炎这个大斗师，稍微磕点碰点，动静比刚出生的小孩还大。

抬起蹭上灰尘的脸，池熠眼眶已经红了，眼尾挂着滴将要坠落的泪珠。

海波东摸了摸鼻子，产生了一种欺负小孩的罪恶感。

“你经验太差。”

海波东干巴巴说了句实话，不过换来的，是泪眼朦胧、依旧紧紧盯着自己的池熠，让他不知如何。

他早失去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了。

“别哭了，”他伸手准备去拍池熠脑袋，但对上那双一直掉眼泪的紫色眼睛，这是轻轻拍了两下，“多训练。”

池熠吸了吸鼻子，“你和小唐根本不一样，打得我好疼啊，都破皮了……”

他好不容易升了一星。

刚离开魔兽山脉，他才二星斗王，现在升到六星，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一直用修炼代替睡眠，好久好久都没睡觉了。

找海波东切磋一下，这人是一点也不让着他，提醒都没有，压着他打。

“还有，我比萧炎强多了，他才八星大斗师，斗灵都没有突破，我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他。”

池熠擦了擦眼泪，不服气的反驳。

顺着他的话点头，海波东也不去反驳这自尊心上头的小孩。

虽然好奇他们的故事，但看这两人的态度，明显是那蓝色头发的小孩出事了，他还是少插手为好，不然麻烦可不少。

等池熠别别扭扭的闹完，两人才一同向客栈走去。

回去时发现萧炎已经回来，正捧着莲台吊坠左看看右瞧瞧。

池熠蹭一下把吊坠拿在手里，抢了萧炎的椅子。

“啪叽”摔在地上，萧炎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还是海波东把他拉起来的。

“火烧你屁股啊！”萧炎给了池熠一个白眼。

后者根本不甩他，学着他的样子，眼睛凑近莲台，左看看右瞧瞧。

许是两人气场不合，才会一见面就看不顺眼，刚才的伤感、怀疑全被气愤替代。

萧炎咬牙切齿，恨不得拿出棍子给他一个完整童年。

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不行，唐唐喜欢他，不能打……不能打，打不打的过……不能放异火，唐唐会心疼……

转眼，莲台都快被池熠放眼睛里了，心脏一下提起来。

他“嗖”一下抓过莲台，火速戴在自己脖子上，对上池熠喷火的目光，无所谓的耸两下肩。

“你故意的！”

池熠尖叫。

池熠无可奈何。

“你就是仗着小唐心疼你……可恶的人类……”

他恶狠狠瞪着萧炎，握上的拳头松开，又握上，反复几次，被举了起来。

萧炎挑眉，正视池熠那双不似最初有光泽的眼睛。

“想动手？我不还手。”

“你……”池熠牙齿把唇瓣咬出血，红着的眼尾又沁出泪。

注视着跑进房间的池熠，萧炎是松了口气的，毕竟是斗王强者，真动手他不死也残。

指腹抚过莲台，他叹了口气。

他们都没办法——

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