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家人之名 6
南歌嘴角抽了抽，背着书包跟着李尖尖蹲在柜台后头：“你干嘛？又要偷吃糖了？”
李尖尖十分生气，鼓着脸道：“我已经是一年级的大孩子了，才不会偷吃呢！我是叫你过来，免得被那个坏人抢走。”
“坏人？”南歌眨眨眼没听明白，结果就看面前的李尖尖腾空而起，像一只正在扑腾的小乌龟，提着她的正是李海潮。
“小南来啦？榨菜肉丝面是不是？等着你李叔给你下去啊，稍坐一会儿啊。”李海潮乐呵呵地跟南歌说完以后轻轻拧了拧李尖尖的耳朵：“小尖，我有没有说过不许欺负哥哥？”
李尖尖挣扎不休：“我只有凌霄哥哥！！贺子秋他才不是我哥哥！！”
声音渐远，李海潮把她提溜到后头去了，南歌看向面馆靠窗的桌子上趴着写作业的小男孩，那小孩忽然露出一个怯怯的笑来。
这男孩看上去跟凌霄差不多大，但是特别瘦，再加上皮肤黝黑黝黑，显得头有些大，看上去像一根营养不良的“小豆芽”，正捏着一根铅笔在写字。
南歌想了想坐到了他旁边的桌子上，那男孩一看她坐了下来，“噔噔噔”跑到一边拿一块抹布，卖力地把桌子又擦了一遍，才回去继续写作业了。
期间他没有说一句话，但一副格外乖巧懂事的样子让南歌这个老阿姨忍不住想rua一下他的脑袋，但因为两个人不熟放弃了。
“面来喽！！”
李海潮端着两碗榨菜肉丝面走了出来，面上撒了许多肉丝和脆嫩的榨菜，还撒了不少的葱花香菜，绿盈盈的，叫人一看就食欲大增。
“哟小南，这么快就跟子秋认识了呀？子秋，这是你小南......”李海潮摸了摸贺子秋的头，犹豫着不知道怎么介绍，南歌冲他甜甜一笑：“李叔叔，我今年七岁。”
李海潮“哦”了一声，把两碗面分别放在两个孩子面前：“你们两个同岁呀？子秋是六月十一的生日，小南呢？”
南歌拉过面碗想了想：“那我比他大十天，我是姐姐呀！”
李海潮算一算：“还真的是，你们这俩孩子也挺有缘分，一个六月一的生日，一个十一的生日，就差了十天，嘿这缘分。”
贺子秋闻言抿了抿嘴唇，看了看李海潮，再看看南歌，裂了嘴笑起来：“小南姐姐。”
南歌从凳子上跳下来，端着面坐到了他对面，细心地帮他把作业收到一边，取了一双筷子和勺子塞给他：“那我叫你子秋了，快吃吧，李叔叔的手艺特别棒呢！”
李海潮看两个孩子相处的十分融洽，再想想还在后厨闹腾的小尖，心累啊，看看大大方方的南歌和懂事的小子秋，心更累了。
......
......
南歌抱着面吃了起来，吃到一半发现对面的贺子秋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吃，观察才发现他每次下筷子都会避开香菜，心下了然。
“子秋是不吃香菜吗？跟李叔叔说一声就好了，他下次可以不放的。”南歌咽下口中的面条，原本就是随口一句话，就看对面贺子秋仿佛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疯狂摇头，把香菜都吃下去了。
是个狠人。
南歌心里感叹一句。小孩子这么谨慎懂事，一定跟原生家庭有很大关系，贺梅能带着孩子相亲，对贺子秋应该不错，况且看贺子秋身上的衣服旧是旧，但十分干净整洁，由此能看出贺梅的用心。
懂事的小孩总是会得到一点偏爱的。
南歌想了想，把板凳上的书包拿起来，掏出一根棒棒糖：“子秋，给你吃糖，很甜的，小尖也爱吃这个呢。”
南歌的零食都是自己在家做的，棒棒糖也是她用了麦芽糖熬好加水果果汁做的，用小巧干净的袋子装着，木质的棒子上还系着一个小巧的蝴蝶结。
“我不要。”贺子秋终于开口说话了，细声细气的：“我没钱。”
南歌思考一下：“刚刚那张桌子上有水，你帮我擦了桌子，我谢谢你，请你吃的呀。”
贺子秋这才慢慢伸出手，看南歌并没有戏耍他的意思，轻轻接过棒棒糖，眼睛里充满了快乐：“谢谢小南姐姐。”
“啊啊啊啊，南歌是我的！！是我的姐姐！！不许你叫！！”李尖尖从后厨跑出来，身后跟着追着她的李海潮，俩父女一个跑一个追，愣生生上演了一副“猫和老鼠”。
小孩子的执念有时候也很恐怖呢。
南歌从书包里摸出另一根棒棒糖，逗猫一样丢出去，李尖尖一个飞扑接住了，却刚好撞到了李海潮怀里。
“南歌南歌救我呀！我爸爸要变怪物了！！”李尖尖抱着棒棒糖不撒手，李海潮被自己亲闺女这么编排气的够呛，捏着她的耳朵训起了人。
“没事，小尖就是这样，李叔叔没生气，和小尖玩呢。”南歌笑眯眯地跟坐立不安的贺子秋解释道，看他吃完了端起自己的碗示意他跟上：“端到后头去吧，刘阿姨会洗的。”
贺子秋懵懵懂懂点点头，把那根棒棒糖塞珍而又珍地进兜里，小心地端着碗跟了上去。
......
......
从那以后南歌隔三差五总能瞧见贺子秋在李家面馆吃面，贺梅现在就在附近的百货大楼里头上班，每次到晚上才有时间来接孩子。
贺子秋就会趁这个时候把作业写完，李海潮也会在喂饱李尖尖的同时把他也喂的饱饱的，任谁看了不说李海潮是个好人，以后跟贺梅结婚了一定不会对贺子秋太差。
张小蛇已经对捉弄陈婷没什么想法了，因为最近只要陈婷一和凌和平吵架，凌霄就抱着书坐在楼道，最后不是被李海潮接到家里吃饭，就是被南歌用海缸拐走。
只要不伤害到南歌和幼崽，张小蛇才不会去管楼上的闲事，它十分不理解陈婷和凌和平的种种行为。在它们蛇类眼里，雄性和雌性呆在一起只是为了繁衍后代，幼崽死了再生一个就好，何必每天这么吵，反正他们又打不死对方。
“......小蛇，你要是人类的话我一定骂你渣男了。”南歌拍了拍它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人类之所以有这么多复杂的心思，就是因为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共同繁衍后代还有一个前提，就是爱情呀。”
“？？”张小蛇大大的眼睛里全是问号，但它却是理解不了，毕竟它刚刚幻化成人形，离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还远着呢。
“张佘”这个人虽然不常在小区里出现，但大家基本上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了，加上张小蛇看上去不怎么好相处，也就没有烦人的事情找上门，一人一蛇对外是父女，在家里窗帘一拉，还得南歌照顾张小蛇。
张小蛇是有工作的，粉团子帮他做的身份是某大学教授，又是研究蛇类的专家，平时负责研究蛇毒这方面的研究。
让一条蛇去研究蛇毒，听上去确实有点诡异，但是张小蛇却很感兴趣，每次在家里写论文，好几次南歌都能看到它化作原形用尾巴卷着钢笔奋笔疾书，莫名觉得心酸。
妖怪怎么了，妖怪也得上班......
这一天李尖尖跟凌霄都在南歌家里看水母，南歌从冰箱里拿了四根奶油雪糕出来，每人发一根，剩下那根放在盘子里端到书房里头去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张小蛇已经懒的出门了，每天窝在书房把自己埋在冰堆里，对外就说是在专心做科研，也没人打扰他。
吃了一会儿，李尖尖忽然有些不开心道： “南歌，你说我爸爸是不是真的要跟贺梅阿姨结婚啊。”
南歌啃了一口雪糕，包子脸被冰的皱成一团：“你听谁说的呀？”
一边低头在本子上画画写写的凌霄看了两个人一眼，手边放着没开封的冰棍。
“钱婆婆，方阿姨，还有刘奶奶都这么说。”李尖尖有些泄气：“她们都说我爸爸以后会和贺梅阿姨结婚，再给我生一个小弟弟......南歌，我不想要小弟弟，我就想要我妈妈。”
所有人都觉得小孩子不懂，所以在他们面前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却不知道孩子已经记了下来，深受伤害。
“贺梅阿姨对你不好吗？”南歌想了想还是决定换一个问法：“你为什么不想要贺梅阿姨做你的妈妈？”
“就是不想嘛。”李尖尖一口咬下冰棍，嘟囔几句：“可我也不想爸爸生气。”
“小尖真棒。”南歌摸了摸她的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那你可以跟你爸爸讲慢慢来，往后再跟贺梅阿姨相处一段时间再说，李叔叔那么疼你会同意的。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以后别老欺负子秋了，他好乖的。”
凌霄忽然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不吭声地用橡皮擦掉了纸上画歪的一笔。
“你爸爸会结婚的，他也会忘了你妈妈，大家到最后都会忘了的。”
凌霄涂涂画画了一会儿，忽然对着李尖尖开口道，李尖尖捏着雪糕棍一下子就愣住了，直接大声反驳道：
“才不会呢！”
凌霄也有些生气，把画板扔在地上，站起来紧紧抿着嘴：“就是会！”
爸爸妈妈都说不会忘记妹妹，可是妈妈不许他留下妹妹的照片，不许他再提起妹妹，爸爸也是不想再提妹妹，到最后，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偷偷地想妹妹了。
南歌看着两个孩子乌眼鸡一样互相不服输，站起来分开，斟酌了半天才慢慢说道：
“你们还小，很多事情不明白。”
“想念不是挂在嘴上的，大人们只是因为他们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能哭所以才假装坚强。”
“不管是尖尖的妈妈，还是凌霄的妹妹，所有人都很想念她们，但是尖尖的爸爸和凌霄的爸爸是大人，他们不能哭，其实呀，他们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忘记。”
凌霄眼前有些红，低下头不说话，想起爸爸拿着妹妹照片偷偷难过的样子，忽然有些明白，小拳头慢慢松开。
“哎！做大人好难啊！都不能哭，我以后才不要长大。”李尖尖跺了跺脚，忽然反应过来：
“南歌你讲话怎么跟我爸爸一模一样的啊？”
南歌眨眨眼十分无辜：“是吗？可能因为我比你大？已经不是一年级的小朋友了？”
凌霄看看她矮墩墩的小身板和短短的腿，沉默半天，把手里的画递给她。
上面画了一只圆滚滚的短腿乌龟。
“......”南歌忽然有一种把这熊孩子扔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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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天第二更！！明天跳时间线，开始美好的高中校园生活！！
作者话说，这才是正常的校园生活啊，电影里堕胎车祸失忆劈腿什么鬼？？？卷子写不完还有时间疼痛文学？？？
作者谢谢大家送的花花！！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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