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养猪少女发家致富
要说南歌为什么对养猪感兴趣，还得从头开始说起。
时下不管百姓还是贵族，南方好食稻米，北方多食麦制成的汤饼，而琅琊阁地处北方，所食多为麦和米制成的各种饼，也有类似面条一样的东西，称作“汤饼”，但由于加工技术还不是很先进，面饼并不是她以为的雪白，而是泛着麦色的淡黄色。
米饭同理，脱壳工艺现在还在手工阶段，蔺十一他们端上来的米饭吃起来有些还是带着壳的......
贵族们吃的就比较讲究一点，麦子磨碎一点，过几遍筛，稻米再让人细细的挑拣才入口。
扯远了。
归根结底，南歌偶尔嘴馋了，想吃一顿红烧肉的时候，无比绝望地发现，猪肉腥臊难以下咽，加上现在并没有“炒”这个概念，猪肉扔到锅里加上香料同煮，白花花一片简直辣眼睛。
所以她要是想吃上一顿正宗的红烧肉，还得从养猪开始......
刚开始的时候她纠结要怎么避开蔺晨养猪，养猪不难，蔺晨宠她一定会答应，可绝对不会让自家妹妹去动手阉猪……
晏如意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小老头醉心医术一辈子，见过太多疑难杂症和人情冷暖，觉得人生没意思，跑到琅琊山相求一个答案，正好撞上了抱着一只猪仔的南歌。
就在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一老一小确认过眼神，都是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同胞，一拍即合开始养猪。
哦，在这里，猪被人家称作“豕”。贵族嫌弃它的肉质腥臊低贱，百姓又因为吃不起肉所以没什么人养，屠户家里的羊、鸡、狗、鸭之流卖的最好。
牛肉？
开玩笑，杀牛违法，也就是一些贵族王公家里能见到一两回“摔死了”的牛肉罢了。
琅琊阁山下溪角，一处村落里，南歌熟门熟路地推开一扇茅草院落的门，果然瞧见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提着个大水壶在浇花，看到她立刻警惕地往后跑。
“晏老！！我又来啦！！哎哎哎啊，你别跑啊？！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南歌赶紧把人拉住：“我发誓，真的没打你那阿花的主意，真的！！”
晏老先生须发皆白了，但脸上的皮肤瞧着却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眼睛炯炯有神，长长的胡子还想当调皮地扎成了一绺，听到南歌这么说，才抓住猪圈的门警惕道：
“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兄长已经答应帮我另找人养猪了，不动你的阿花！”南歌颇为无奈，看到猪圈里那头肥硕无比的大猪就忍不住想笑。
晏老头吧，前半辈子给人看病，看了一辈子的病，忽然有一天醍醐灌顶，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好叫青史留名，就打算写医书。
呕心沥血好几年，总算是写了一本《药集》，但没人买，气的当时就把原稿撕了，直奔琅琊山想找一找人生的真谛。
没想到被南歌好一顿忽悠，忽悠瘸了以后跑到山下养猪，害得他那帮徒子徒孙现在看见南歌眼里都带着刀子的。
本来养了好几头，结果因为晏老头养猪期间异想天开，说什么别人养“药蛇”他养“药猪”，喂了好些药材给猪吃，全都挂了，就剩这一头独苗，取名阿花，天天带着上山遛弯，隔三天洗一次澡，养的比马还精心。
结果就是现在这头仅存的猪已经成了晏老的宠物，琅琊山的人就算是见到了这猪在外头吃草也会帮着送回来，村民民看见了就更不敢靠近了，这三百多斤的大肥猪谁见过啊？
“啧，不是打我阿花的主意就好，说吧，你又干什么惹你兄长生气跑我这避风头了？”晏老捋一捋胡子，接过南歌手里的桃子：“哟，这时节可难得，你又是从哪里寻摸来的？”
“从山里摘的。”南歌拍拍手：“桃子归您，我在这暂住几天哈。”
其实是她到后山找了棵桃树催生出来的灵果，就那么几颗，按人头算的，多了也没有。
“客房空着，不过你可不能白住，得替老头子我浇菜喂猪。”晏老眯了眯眼睛狡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老夫我做了多少次挡箭牌，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送过药材给你。”
“......好。”
南歌无奈感叹，谁说古人智商低，这一个个的比猴还精，要不是一个个的都宠着她，早就追问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来历了。
说完了接过晏老手里的水壶，跟藏在茅屋外头的蔺十一招招手：“跟兄长说一声，我在这里暂住几日，阿对了，这果子带回去吧。”
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颗桃子，原本是给梅长苏的，眼下就是蔺晨的了。
......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琅琊阁。
琅琊阁不在江湖，不在庙堂，确知天下事，晓天下理，通百般手段，江湖人多半消息来源就来自这里。
更有琅琊公子榜、琅琊美人榜、琅琊高手榜、琅琊武器榜和琅琊名士榜这五大排行榜，排名在上的江湖人士因榜上有名而自豪，不在榜上的人则以上榜作为追求，排名三年一变。
琅琊阁不止做卖消息的生意，也做买消息的生意，北梁、大渝、南楚，甚至就连朝堂之上也有独属于琅琊阁自己的消息来源，只要你出得起价格，想知道宫内之事也不是不可以。
但那要看你有多少家资够付消息钱了。
老阁主常年闭关，蔺晨早早就接了老阁主的担子，不过琅琊阁自有一套运行的机制，除过一些必须他经手的消息，基本上并不用他事事过目。
琅琊阁山水厅中，蔺晨正专心致志地描绘着新一期的琅琊美人榜图绘，一边伺候的蔺七替他磨着墨，嘴角抽了抽：“少阁主，你若真是把小阁主放在美人榜头一名，老阁主知道了……”
知道你看自家妹妹带滤镜，但好歹收敛一点啊少阁主，那榜首若是个八岁女童，琅琊榜这块招牌还能要？？
“......”
想了想自家老爹的重剑，蔺晨的手顿了顿，把那张画的惟妙惟肖的女童画像塞到一边的书册里假装无事发生，淡定道：“练手，练手之作。谁说我要把南歌的画像放出去了……”
说着他就忧郁地叹口气：“这么久不见歌儿，实在是无趣的很啊，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明明说在山下住几天，结果没想到南歌这一去就是快半个月，这半个月山上没了她的身影，倒是怪冷清的。
“小阁主去了许久，也该回来了，不如属下派人去接？”蔺七一眼就看穿了蔺晨接下来要说的话，放下手里的墨条慢慢道。
“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正好叫上长苏，他眼下已经能走动了，下山锻炼锻炼腿脚也好。”
蔺晨挥挥手，蔺七拿着那一打美人图去装库入卷，每年卖的最多的，就是这琅琊美人榜了。
......
......
梅长苏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但蔺晨觉得都归功于梅长苏那可怖的毅力和求生欲，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挺过削骨拔毒这一关的，按着他那不要命的锻炼劲头，眼下能行走蔺晨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哎，怎么样，你来琅琊阁许久，还没见过琅琊山美景吧。”
蔺晨摇了摇扇子道，他今日换了一身宽袖长袍，梅长苏还是一身白衣，被蔺七扶着，三个人慢慢下了山，到了山脚处，越过一处瀑布，就能看到一个藏在深山里的村落。
“村子里都是与琅琊阁有关之人？”梅长苏略微一思索，就知道为何在离琅琊山如此之近的地方会有一个这样的村落。
“答对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蔺晨用扇子点了点身后：“你也该听过，琅琊阁之人若是背叛，根本走不出琅琊山。这村落里大都是琅琊阁中人的妻儿父母，也有一些阁中长老，他们在这里生活，虽然不属于北梁南楚，却能活下来，这也是琅琊阁对他们的承诺。”
“世外桃源。”梅长苏点评的很中肯，这里既不属于江湖，也不牵涉朝堂，生活在这里的百姓自然愿意替琅琊阁做事。
“过奖过奖。”
蔺晨看看他略微有些苍白的脸色，皱了下眉，并没有开口提出休息，而是放慢了脚步，让梅长苏休息一下。
三个人就站在离村子不远的山丘上，头顶飘过朵朵白云，听着村子里的狗叫，也别有一番韵味。
“少阁主，好像出事了！”蔺七忽然指着村子里最丑的那一间茅草屋道，蔺晨探探脑袋，此刻一群人围在那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坏了！”蔺晨一拍脑袋，飞一样地窜出去，声音留在风里：“蔺七，你们慢慢跟上！我先去看看！”
梅长苏也看到了那聚集的一群人，咳嗽两声，不解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是晏老先生自己搭建的茅草屋，眼下这么些人围在那里，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不过先生不必担忧，有少阁主在，想来不会出什么乱子。”蔺七扶着梅长苏沿着石子路慢慢走。
梅长苏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少年将军了，这残破的身躯，活着就很好了，还苛求什么呢？
———————————————————————————————————
“啊啊啊，我的阿花呀！啊啊啊，我的阿花呀！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呀——”
蔺晨脚力快，落在了茅草院落里，一抬头就看见晏老先生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头发胡子凌乱，半点世外高人的风范都没有，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院子里几张草席盖在一处，草席脏污，草席下还能看到渗出来的血，有一片已经凝固了。
蔺晨眼神快速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看到南歌好好地站在一边才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把人抱在怀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歌儿，你没事吧？出了什么事？怎么会闹出人命来，是谁干的？”
南歌有些诧异，刚想解释，那边的晏老嗷呜就是一嗓子：“你们这些不孝徒弟，居然欺师灭祖，阿花陪了我一年，还不到一岁，你们怎么舍得下手啊啊啊啊！”
他身边跟着一群徒弟徒孙陪着笑，最大的那几个都是老头，一帮子人又是尴尬又是愧疚地连连给晏老先生认错：
“师父，都是这些小的不懂事，您先起来，这么多人瞧着呢……”
晏老先生更生气了，举起一一边的葫芦水瓢就锤他的小腿：
“要老夫起来！你先赔我的阿花！我的阿花！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啊啊，留老夫一个人啊，阿花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这样悲愤交加，涕泪横流，谁看了都会生出些许怜悯之心，蔺晨看看那几张草席盖着的庞大身躯，相当疑惑：
这是一岁的孩子？？你在逗我？？
看热闹的人纷纷出言劝慰：
“晏老，孩子们也不是故意的，算了算了。”
“晏老，别伤心了，改天再叫我们当家的送你一头。”
“哎呀，你这徒子徒孙也是孝顺，谁能想到呢……地上凉，您快起来吧。”
谁说也不管用，蔺七扶着的梅长苏姗姗来迟，还没搞明白前因后果，悄悄走到蔺晨旁边低声问道：
“死去的孩童莫不是晏老先生的子孙？只是死了人为何不报官？”
南歌看他也来了，一言难尽地叹口气，木着脸道：“阿花是晏老先生养的一头猪，今年不到一岁，他徒孙来了带着出去玩，摔死了。”
蔺晨：......
梅长苏：......
再看看坐在地上还在痛哭流涕的晏老先生，他们忽然就理解那群徒子徒孙为什么尴尬的脸都紫了。
看热闹的人瞧见蔺晨来了，都默契的散了，晏老先生的徒弟们发现了冲着蔺晨拱了拱手，擦了擦头上的汗。
“师父，您先起来吧，这豕，豕死不能复生，您白发人送这黑毛，黑毛豕，也别太难过，气大伤身......”其中一个医者年纪差不多跟老阁主一般大，低声下气地哄着晏老先生。
没想到晏老先生听见他的话，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自己衣裳上的土：“我呸！你才是豕它爹呢？！走走走，老夫瞧见你们就头疼。”
那刚刚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又是谁？？南歌摸摸下巴，试探道：“晏老，你看，猪都死了，不如我们——”
晏老看看那地上的草席，嗷呜一声又哭了：“那你多放些糖，老夫爱吃甜的！”
众徒孙：......
梅长苏：......
蔺晨：......
这就是高人的世界吗？打扰了。
—————————————————————————————————————
作者红烧肉做好以后，晏老先生含泪吃了三大碗。
作者今天第二更，爱你们！！谢谢大家送的花花！！笔芯！！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