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认错狐狸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浅身上的天机被遮住了,南歌掐指算了许久也只能估测一个大概的时间,所以她就暂时带着白浅在青芒山住下了,还是当初她修炼的那个洞府。
白浅这几日完全不见一丝一毫的焦虑,安安心心呆在青芒山上修炼,或许是有南歌在的原因,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雷劫,她反倒是不怕。
南歌看得也很开,不过是一场雷劫,这次不行就下次渡,总归是要磨一磨白浅的心性的。
师徒两个都很佛,唯一担心的,就是知道这件事而远在青丘的狐狸一家了。
青丘之国,狐狸洞。
一个身穿黄色织锦的中年美妇坐在洞里的石床边,面露担忧,时不时看一眼身旁颇具威严的中年男子,轻叹一口气:
“你这是做什么,浅浅那丫头好不容易拜了个好师父,短短千年这修为涨了许多,你不说登门致谢也就罢了,还只当不知,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失礼。”
那中年男子自然就是狐帝了,他活了几十万岁,一向好面子,女儿不吭不响拜到一个千岁出头的上神名下,若不是白浅用了假名,他真怕是得活活气死。
当下冷哼一声:“那花神不过千岁,得证神位也不过千年,她做了浅浅那丫头的师父,岂不是与你我同辈而论?哼——认一个小她五万岁的上神做师父,这丫头真是胡闹!”
“我说狐帝,你怎么越老越糊涂了——”
洞外有笑声传来,却是难得穿了一身蓝衣的折颜,他晃着手里的扇子,摇头晃脑地走了进来,看一眼气哼哼地狐帝道:
“都十几万年了,你这爱面子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花神虽然仙龄不长,但未必你就有她会教孩子......早知如此,我便不多嘴告诉你这事了。“
“折颜,你说得轻巧,难道你就不觉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跟你平起平坐有失身份?”狐帝扫了他一眼沉声道。
“有失身份?”折颜像是有些疑惑,眉眼间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你我十几万年前也不过是跟随父神的神兽,花神天资聪颖,聪慧过人,是几万年都难见的天才,怎的不配做你家小五的师尊?”
说着他意味深长道:“莫忘了,花神是天道亲封上神,就代表她的实力是父神认可,你若是质疑这个,就是对父神不敬......”
折颜说完就“啪”的一下收了扇子,敛了脸上的笑:“莫不是现在的日子过久了,都忘了蛮荒里的规矩,实力为尊么?”
身为老朋友,他也只能点到为止,狐帝被外面的人捧太久,早已忘了忘了当年洪荒时代大神遍地的日子,那时候哪里是看资历,都是谁的拳头硬谁说话。
也就是现在,大神们归隐的归隐,破碎虚空离开此方天地的离开,就剩他们一些遗留下来的上古神族,能仗着活得久端一端上神的架子了。
狐后看一眼脸色不好的丈夫,赶忙解围:“他一直都是这个臭脾气,浅浅拜入花神殿,那是她的福气,况且对我们来说,年龄大些也不算什么,只要浅浅能学到真本事,我这个当娘的也就放心了。”
折颜“啧”了一声:“你们夫妻两个还没有人家当师父的上心,南歌如今寻了昆仑墟,打算借昆仑墟龙气助小五渡劫飞升,纵然是亲爹娘也没人家打算的这么细的。”
狐帝被老友和娘子一通训斥,抖了抖胡子,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毕竟人家是为了自己女儿去欠墨渊人情,咕哝两句不说话了,蹲在角落里目光幽怨。
他也不傻,只是面子上总觉得有些挂不住,自己教导女儿确实还没个小丫头在行,这才过去了多久?白浅那丫头居然就要渡天劫飞升上仙,虽说他们狐族受上天偏爱修炼是轻松了些,但千年飞升还是有些叫人不敢相信。
......
......
白浅渡天劫的时候,整个青芒山都能感受到那股动静,南歌早早守在殿外以防止有人暗算她徒弟。
天上雷云闪动,厚重的云层压得青芒山上的生灵喘不过气,开了灵智的小兽们被天雷的威压压得不敢抬头,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就连山上的草木都隐隐晃动着枝叶,人性化地露出些许畏惧之意。
南歌昂首立在另一座山的山顶,背着手瞧头顶上的云层,有些担心白浅,转头一看,墨渊的十六个弟子一个不落地站在背后,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青芒山。
“......墨渊叫你们来的?”
南歌一脸茫然,不过是飞升上仙的雷劫,有必要这么大阵仗围观?
叠风带队,齐刷刷向南歌行礼,他上前一步朗声道:“师尊前日讲道提及上神关于渡劫的心得,我等颇有所得,今日特地前来观摩司音师妹渡劫,想来定能有所感悟。”
南歌更迷惑了,她说了啥你们这么敬佩地看着她......
之前见过的令羽也笑着道:“上神那一番‘不破不立’‘修仙修心‘的观点真是叫我等醍醐灌顶,我辈中人合该像上神学习。”
身后的弟子都跟着七嘴八舌地附和:
“是啊是啊,上神大才。”
“大师兄说的对,我等怎能惧怕这小小雷劫,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怎能退?”
“司音师妹千年飞升上仙,若是传出去,不知会有多少人愿意拜在花神殿呢!”
“果然不愧是花神尊上啊。”
一波彩虹屁吹过来,南歌已经麻木了,鬼知道墨渊怎么跟这帮小弟子说的,现在这群家伙看自己的眼神都冒光。
别看她家狐狸徒弟一口一个师兄师兄的叫,其实比年纪最大的叠风还要大上一万多岁,资质出众,天资聪慧又肯学,一千年的魔鬼封闭训练下来,飞升上仙水到渠成,为什么他们总觉得这是一件稀奇事?
墨渊平时怎么教徒弟的,教出来这么一帮傻白甜??
南歌久居花神殿,不常与外界来往,自然是不知道她当初自人界飞升上神有多叫人惊叹,天定花神也就罢了,教出个徒弟也是千年飞升上仙,这也就是昆仑墟弟子嘴巴严,换个地方早就能传的四海八荒都知晓了。
......
......
昆仑墟大殿里,一身白衣的白真与他相对而坐,面上带着些苦涩,他方才从忘川归来,还不知自家妹妹在离这里不远的青芒山渡劫。
墨渊看一眼白真,听过他的来意,皱了皱眉,好看的眉毛微微下压:“白真上神可想好了?若是因果盘都找不到的人,那本神也无能为力。”
白真淡淡道:“原就是借用昆仑神器,若真是寻不到,我便再找其他的法子,一样一样试过来,总归是有个希望。”
看白真似乎并不知道幼妹也在昆仑墟,而且就是今日渡劫,墨渊皱了皱眉,片刻又放弃了——他本就不是多事的人,万一这狐帝四子关心则乱影响到南歌,那才是真的弄巧成拙。
于是他放弃了告知这件事的念头,站起来领着白真往后殿走,在那里,有一件上古遗留下来的神器——轮回因果盘。
可照世间万物,通晓天下之理,凡天光所及,一切都逃不脱它的计算。
白真深呼了一口气,捏了捏拳头跟在墨渊身后,慢慢走了进去。
瑟瑟。
等我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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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啾——”
谁在这个时候念叨她?
山头上的南歌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有些心不在焉地想道。
风更大了,空气里游离四散的灵气发出微小的“噼啪”声,头顶上的雷云酝酿了许久,终于落下了第一道雷。
“轰隆隆——”
白浅眼下只是飞升上仙,三十六道天雷是免不了的,第一道雷的力度也只是开胃小菜,所以南歌并不担心。
身后的昆仑墟弟子们纷纷盘腿坐下,感悟着雷劫之时天地里的那一丝摸不到看不见的东西,闭目似有所得。
忽然,南歌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一阵窥探的感觉从四面八方传来,有些不舒服,放出上神威亚,那感觉还在。
“什么东西?”
南歌抽出了秋水。
......
......
昆仑墟后殿,耗费了白真万年修为,那巨大的环形法器终于缓缓启动,无数玄妙的阵法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对应着天上的星辰,一张一翕散发着灵光。
忽然一点白光浮出,化作一副画面,墨渊右眼一跳,看到画面里出现了他的那十六个弟子,齐齐整整坐在地上打坐。
他沉默了:所以到底哪个孽徒跑去人间男扮女装了???
好在片刻后那画面跳转,落在了一个熟人身上。
“......”墨渊更沉默了,他是不是早该猜到?
白真望着那红衣女子浮在空中的虚影,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痴痴地望着她,伸手去碰,却又怕碰碎了一般收回了手,眼眶发红,终于喊出了那个名字:
“瑟瑟。”
画面闪动,画面里的女子似有所感,皱着眉头望过来,仿佛能透过画面穿破他的灵魂,下一瞬画面消失,那道光化作一点灵光飞出大殿,白真不顾虚弱,拼命追了上去。
墨渊慢吞吞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去围观一下,免得等会儿打起来,他昆仑墟的神殿得修。
白真一路追着灵光到了青芒山,穿过云海一眼就看到了梦里的那个身影,整个人一颗心像是泡在了糖水里,甜得发腻,又忍不住想笑。
他忍不住上前几步,又想起来自己眼下是人形,怕瑟瑟认不出他,化成一只猫儿一样大的白狐,拼命向她奔去。
寻了一千年,念了一千年,今日重逢,终究是上天垂怜!
瑟瑟!
我找到你了!
......
......
空气里传来破空的声音,南歌一扭头,看到一只白毛狐狸泪眼汪汪地冲自己跑过来,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它后颈皮,没等它开口痛心疾首道:
“你你你你,我跟你怎么说的?不就是个雷劫,你怂什么啊?!劈一劈就习惯了!挺住啊?!”
“走你!!”
说着南歌就顺手把白狐狸扔进了青芒山的阵法里,满意地拍拍手,觉得自己这个师父真是为徒弟操碎了心。
迟了一步的墨渊很想说一句你认错狐狸了,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俊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无措这种表情。
青丘的人都是什么毛病,一见面就变原形叫人认??
(哭着被扔出去的白真:感觉自己受了一万点暴击。)
南歌看见墨渊也来了,有些好奇:“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你今日有客人?”
墨渊看看那黑压压的雷云,再看看一脸无所知的南歌,到最后面无表情道:“你刚刚扔进去的,就是我的客人。”
南歌:“......”
南歌:“???”
南歌:“!!!!”
什么玩意儿???
赶紧救人,啊不是救狐狸啊啊啊啊啊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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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千年前养的狐狸,正常狐狸早该连灰都没了,也不怪南歌一时间没想起来哈哈哈哈哈。
作者白真太惨了,我太想笑了……
作者谢谢小可爱们的打赏,爱你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