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五公子
红月小区外的那条商业街，平时很少有人来，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好几辆警车停在路边，民警们拉起警戒线，穿着防护服的法医们在后面的小巷子里忙碌着，听到消息的居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垫着脚尖往里头看。
“......杀人啦……好多血的呀……”
“哪个瘪三做的……啊哟哟......”
“饭店......老吓人了……”
偶尔有几个大妈脸上露出后怕的神情，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其中一个忽然眼前一亮，抓住从她们身前走过的戴着口罩的民警：
“小罗，听说死了好多人是不是的呀？你们一定要把杀人犯抓住的，不然我们晚上都睡不好觉啊！”
小罗苦涩一笑：“张阿姨，您都是从哪听来的，没有的事......至于凶手，我们肯定会抓住的，您放心吧！”
只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面色有点白，止不住的想干呕，却又硬生生忍住了，踉跄两步接着工作了。
......
......
警戒线中，秦明带着手套蹲在小巷里的垃圾桶前，神色凝重。
这里是商业街后头的一处垃圾桶，环卫工人三天过来收一次垃圾，因为地方偏远，很有可能几天也不见得能清理一次。
黑漆漆脏到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垃圾桶敞开着，里头的生活垃圾扔了一地，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黑色液体流的到处都是，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苍蝇在周边“嗡嗡嗡”地乱叫。
在他面前，是一只袋口大敞的黑色垃圾袋，里头是一大块白花花的肥肉和一大串肠子，只是瘦肉的部位看上去猩红猩红的，显得有些诡异。
“秦老师。”
南歌穿着防护服，拎着另一个黑色垃圾袋过来，看了一眼秦明，在他面前打开，一边的林涛看了一眼就把这件案件定性为恶性案件了。
那是一只人手。
女人的手，手指纤长，指甲上还涂了红色的指甲油，但从手腕处断掉，露出森森的白骨，还能看到几只白白胖胖的蛆虫在上面爬。
但这都不是最让人震惊的。
那只苍白的手背之上，有一道深深的牙印，似乎下口的人要狠狠咬下一块皮肉来一样，手掌心上也有人啃噬过的痕迹，就好像......
那些消失的人肉，是被人吃掉了。
林涛强忍着吐酸水的冲动，低头干呕几声，才觉得好一点了，咳嗽一声道：
“第一个发现尸，尸块的是咱们的民警，早上巡逻的时候发现有大量野狗聚集，担心影响周边群众生活，就打电话给犬类执法大队，结果......”
说着他看着那只手掌上被撕咬过的痕迹，迟疑道：
“老秦，这会不会是流浪狗咬过的？”
秦明用镊子夹起那只断手细细打量，神情之认真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拿的是一件艺术品。
端详了半天，他才把断手装进证物袋，脸上的表情更严肃了：“林涛，有大麻烦了。”
断手上面的齿痕有生活反应，说明是死者生前留下来的，而人的牙齿跟犬类的牙齿有很大的区别，这一点可以从遗留下来的齿痕上判断。
“卧槽！真是人干的？”
林涛忍不住爆了粗口，背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白毛汗。
前段时间小吃街油炸人手的案子风波刚刚平息，现在又冒出来个吃人肉的变态杀人犯，就算是刑警也忍不住后背发凉啊。
南歌给证物袋上编号，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秦明看她皱着眉，以为是她被这样的场景吓到了，垂眸道：“食人症同样也是性施虐型连环杀手的诸多怪癖之一，它的特征就是在杀人之前或者之后喝人血、食人肉，这很大程度上与饥饿无关，而是作为一种性刺激的获取途径……”
南歌听他这么说，就知道又要布置论文了，赶紧转移话题：
“秦老师，你觉不觉得很奇怪，这只手掌上留下的啃咬痕迹，都是在死者生前留下来的，这么大的痛苦，为什么没有留下反抗的痕迹？”
她细细打量了那只断手，发现除了被撕咬过的痕迹以外，没有任何因为挣扎产生的刮擦伤痕。
“把这些内脏带回去化验一下，看看有没有乙醚残留的痕迹，如果受害人是先被人麻醉，丧失反抗能力，也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秦明用手翻开塑料袋底部，那一大块人肉也被装入了证物袋，看上去像极了菜市场买的猪肉，然而在场没有一个人有任何食欲。
“小王？小王！”
林涛捂着胃就往外走，额头冒汗，一边走一边喊手下的刑警。
谁也不知道，这位抓人办案冲在最前面的刑警大队队长，实际上胆小的不得了……
......
......
“案发现场附近是老旧居民区，原本定的这一片用来做新兴商业街，但不知道为什么入驻的商户不多，开的这几家呢，基本上都是附近居民违规改建的门面房。”
林涛站在大屏幕前，指着画面上的商业街介绍情况，刑警们都齐刷刷盯着PPT上的现场照片，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下来一些要点。
“因为监控摄像头覆盖率不高，那条弃尸的巷子里没有监控，不过好在我们找到了街对面‘444’号便利店的门前监控。”
林涛冲李大宝点了点头，李大宝立刻把找到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镜头里，深夜的商业街一个人都没有，街两边偶尔有两只打架的流浪猫快速跑过，画面又恢复了平静。
“宝哥，快进一下。”
林涛眼神在画面上穿梭，最后停在某处，立刻叫停：“就是这里，放大一下。”
画面被放大，能看到有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从街对面一家店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走进了后巷，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发现尸块的袋子吗？”
小王有些紧张，捏着拳头看了又看，但那画面实在是太模糊了，无法判断那人手里的东西和扔在后巷的袋子是不是同一个。
“还不确定，不过这个‘五楼’确实有很大的嫌疑，先走访周边询问关于这个‘五楼’的具体情况，等老秦那边尸检结果出来......”
林涛正说着话，就看秦明铁青着一张脸走进会议室，身后跟着面色发白的南歌。
他有些疑惑道：“怎么了？尸检鉴定结果出来了？你俩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南歌想起刚刚出来的化验结果，胃里直冒酸水，饶是见过大风大浪，也没见过这么恶心人的案子。
“死者尸块上丢失的碎肉找到了。”秦明看一眼南歌，淡淡道：“在死者的胃里。”
“......”
“......”
“......”
整个偌大的会议室一下子陷入一片死寂，随后就是铺天盖地地干呕声。
南歌有些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还在眼前不停地晃悠：
切开死者的胃部，还没有消化的人肉泛着诡异的艳红色，碎裂的眼球、残留半块的指甲、还有一大把长长的头发丝......
各种属于死者身体某一部位的肉块混合在一起，发出一股酸臭的恶心味道……
不行了，她要去吐一吐。
———————————————————————————————————
既然确定了“五楼”有重大嫌疑，他们就立刻开始行动起来，一边根据死者身上特有的一些特征在失踪人口里筛查，一边冲进了“五楼”，但一无所获。
明明监控里看到饭店里有人出来扔东西，但进去之后，里头却是还没装修好的毛坯房，电线都在外面露着，地上的灰尘厚厚一层，根本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林涛分析是凶手那天看到了警车，所以畏罪潜逃了，就根据目击者的证词，做了速写全市范围内搜查那个扔垃圾的旗袍女人。
商业街“444”号便利店里，李大宝泡了一碗热乎乎的泡面走到窗边，这里有便利店给顾客准备的椅子，可以在这里堂食。
“我说这个饭店也够奇怪的，开在这么个没什么客流量的地方，啧。”
李大宝给自己的泡面里加一颗蛋，转头毫不客气地踹了趴在桌子上昏睡的林涛一脚：
“哎哎哎，这才几点你就睡了，不是说好要盯梢的吗？”
林涛睁着饱含红血丝的眼睛，相当痛苦的哀嚎：“昨天我一晚上没睡，就这个案子，做梦都是卖人肉包子的孙二娘……”
“求别说了，不然我这泡面都吃不下去。”
李大宝哭丧着脸把泡面往旁边一推，恶心地吃不下去。
店里的店员，叫夏冬青的那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也就是向警方提供扔垃圾的旗袍女人的信息的目击证人，看了看两个人又缩回了收银台后面。
“叮铃——”
门铃响了，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人。
男的穿了一身格外骚包的“V”领衬衫，一身朋克摇滚范的皮衣皮裤，长得有点帅气，但脸上总带着一股吊吊的气息，有种莫名的气质。
女的则是爆炸头，皮肤很白，两只眼睛画着厚厚一层烟熏妆，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颗虎牙。
李大宝跟林涛看了一眼就没说话了，继续趴在桌子上盯着对面。
线索全断，现在也只能继续盯着这个“五楼”，看能不能再挖出一些线索，找到那个旗袍女人的踪迹了。
......
......
“冬青冬青！！”
王小娅有些兴奋地挤开身边的骚包男赵吏，悄悄看一眼坐在窗户边的两个人，小声道：
“怎么会有警察？你犯事了？”
夏冬青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就是，警察叔叔办案，跟我没关系的。那个赵吏，你有没有什么消息帮帮他们抓住那个杀人凶手啊？”
穿着皮裤的赵吏径直取了一瓶啤酒，撬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嗤笑一声道：“估计是对面那家伙惹下的事情，还以为这是饥荒战争年代，吃个把人不被发现？”
“嘘——嘘——”
夏冬青神色紧张，看一眼好似察觉到什么的林涛跟李大宝：
“你能不能小点声，没让你这么帮忙啊！你这么说听起来跟人家同伙一样。”
赵吏原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的性子，干脆大声道：“警察啊——警察叔叔，我知道前段时间那案子谁干的，我要举报！”
林涛一下子精神了，神色严肃道：“这位同志，这件事牵扯到人命，所以我希望你不是在开玩笑，向警方提供虚假信息也是会被处罚的。”
赵吏懒洋洋地喝一口啤酒，指了指对面蛰伏在夜色中像是一只巨兽一样的“五楼”，随意道：
“喏，就是那，里头有只吃人的饕餮呢！”
饕餮，传说是龙王第五子，书《山海经·北次二经》有云：“其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
林涛和李大宝面面相觑，他有些生气：“这位同志，请不要拿这些东西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请不要打扰我们办案。”
“你看，冬青，我说了实话他们不信，再说了阳间事跟我一个阴差有什么关系，那家伙很难缠，我可帮不了。”
赵吏摇摇头，摆了摆手：“走了走了，我今天还有几个人没送走，再慢一点，冥王又要扣我工资了……”
说着就往外走，王小娅眼珠转了转，拍拍夏冬青的肩膀：“冬青加油哦！我也走了啊，要记得想我哦！”
这头林涛跟李大宝又坐了回去，大晚上听见什么“饕餮”“阴差”和“冥王”，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叮铃——”
今晚门铃第三次响起，南歌裹得严严实实出现在门外，跟出门的王小娅和赵吏擦肩而过。
南歌笑眯眯地走进来，身后的赵吏和王小娅同时征在原地，交换了眼神，神色莫名。
......
......
“饕餮？”南歌撑着下巴，想了想道：“那个人真是这么说的？”
“对啊，难道是在cosplay？不过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秦明呢？”
林涛左顾右盼，看到了对面街边停着的黑色轿车道。
“秦老师说他对便利店过敏，让我买瓶水。”
南歌指了指对面的轿车，心里却在想刚刚出去的那两个人。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呢。
五楼。
龙之第五子。
忽然，街对面的五楼上，亮起了一盏灯火，门前的灯笼也露出了盈盈的红光，街对面黑色轿车车门被打开，秦明走了下来。
而有个旗袍女人，仿佛是从哪天烟雾里忽然冒出来的一样慢慢走入了店里，环顾四周，眼神落在南歌和店员夏冬青身上。
“两位贵客，五公子有请。”
———————————————————————————————————————————
作者从这章开始侧重灵异侧，力图刷新秦明三观！！
作者暂时只涉及灵魂摆渡第一季内容，替没看到过的小可爱科普一下，赵吏是阴间的摆渡人，相当于阴间警察，鬼差；夏冬青拥有阴阳眼，在“444号便利店”打工；王小娅是个死过一次的脱线少女。
作者因为灵魂摆渡世界观太大了，暂时不摊开，就用第一季的身份来写哈！
作者谢谢为本书点亮会员的小可爱们！！笔芯！！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