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采摘的新鲜艾草洗净，研磨成泥后滤出艾草汁，加在糯米粉里搅拌，等到糯米粉变成一团柔和的青绿色大团子，将它分成一个一个小小的圆饼状糯米团，再填入红豆、肉松等内陷，最后上锅一蒸，颜色漂亮的艾草团就新鲜出炉了。
天启对着这一笼颜色过于靓丽的糕点看了许久，怎么也不明白南歌是如何把一把杂草变成这样圆敦敦的糕点的，趁南歌不注意，伸手戳了戳，只觉得手感不错。
因为天启还在为了浇花之事生水神的气，便故作矜持，假意嫌弃道：“这不就是山间野草制成的糕点？看着就不好吃。”
南歌了然于胸，自然知道这个憨憨觉得刚刚自己是在刁难他，所以故意道：“嗯，山间野草，确实入不了神尊法眼，既如此，那神尊想吃什么呢？”
嗯？
她这是在讨好我？
天启反应过来，咳嗽一声：“这个这个，你这山间想来也没有什么龙肝凤髓，蟠桃仙丹，就先来个花露灵果，四时果脯好了。”
南歌挂着“和蔼”的笑问道：“要不要我再给您老人家取些美酒？”
天启眼前一亮：“你这里有酒？正合本神心意......这个点心，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可以入口的......”
南歌俏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抓起天启刚刚戳过的青团塞到他嘴里，笑盈盈道：“那真神就在这想吧，反正想想也不费什么力气。”
说着就把青团全部抱走了。
天启嘴里塞着一只蛋黄肉松陷的青团，深深地陷入了思考：
我哪里得罪她了？
但还是下意识地咬了一口嘴里的点心，眼前一亮，只觉得除了有种艾草的清香以外，还夹杂着股淡淡的咸香味，不知是什么的内陷被柔软的糯米皮包裹，每咬一口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不知道这点心的味道还好，吃了一只就没了，简直是吊人胃口。
吃完一只糯米团，天启更沮丧了，蹲在地上撑着下巴，思考要不要给妖神殿换个厨子。
......
......
南歌把青团一只一只打包，叫红日带回去给小伙伴们分一分，她今天做了许多，留下的也尽够吃了。
最近恰逢人间清明，前些日子有山民给灵溪山土地上供的时候供了青团，南歌瞧着玲珑可爱，这才叫张小蛇下山去买了糯米回来做。
“南姨，这青团真好吃，原来凡人平日里吃的点心都这么美味啊？”
红日抱着一只红豆馅的青团咬，脸上满是陶醉的神情。
张小蛇吃东西从来不嚼，咕咚一下就顺着喉咙滑下去了，所以它吃青团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惊悚。
“虽然凡人寿数不比神仙，但他们的智慧和聪明往往叫人惊叹。”
南歌看着桌面上的青团沉思一下，单独挑出来一盘放在一边，撑着下巴给小麒麟科普：
“凡间有四时风物，万千美景，只说点心果脯，就有万万种你没见过的做法。”
“”茶渍樱桃，姜丝梅子，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糖霜雪梨......”
“点心又有蛋黄肉松卷，绿豆酥，红豆饼，芸豆糕，糖蒸酥酪，如意果......”
南歌每说一样，红日的口水就拉长一寸，到后面已经是满脸羡慕了：
“凡人......凡人能吃这么多好东西？”
南歌点点头，倒了一杯茶给小麒麟，笑眯眯道：“若你想吃，等我得空了做一些你带回去。”
红日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半晌好像反应过来一样，又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我家神尊说了，修行不可贪图口腹之欲......”
南歌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道：“你以为你家神尊不知道么？你每次从我这回去，一身的烟火气，他怎会不知？”
想来那真神白玦也是个面冷心软的性子，小麒麟还没成年，对他偶尔外出时小小的放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想到真神，南歌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她这洞府里可还有一个呢。
......
......
南歌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了，天边的晚霞晕染了大半个天空，太阳的余晖一点一点落下。
她提着篮子往玉门走，却不见天启的身影，暗自思索难不成这货自尊心受挫跑了？
正想着，就看花圃里跳出来个脏兮兮的“”紫茄子精”，满头沾的都是碎叶树枝，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身后，狼狈极了。
“你还知道回来！！”
这副幽怨的口吻让南歌误以为自己是那等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定睛一看，天启脸上沾了些灰尘，束发的发带也不见了踪影，身上那亦正亦邪随心所欲的气质变淡，多了几分傻乎乎地感觉：
“你看！本神已经把这里全浇了遍，你可满意？”
南歌愣了一下，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没有用神力把这半片山坡的花都重浇了一遍。
“你......”
南歌停顿一下，看看花圃里不少被踩坏的花苗，再看看一脸傲娇满脸写着“夸我夸我”的天启，昧着良心夸了一句：
“满意，相当满意。”
天启得到了肯定，得意洋洋地叉腰道：“果然，就算不用神力，这些小事本神也能轻轻松松搞定。”
南歌真想吐槽一句：大兄弟你这样子可不像是“轻轻松松”啊。
“对了，还有些点心，不知妖神可要尝尝？”
南歌没有提这是特地给他留的，把篮子递过去。
天启看一眼那玲珑可爱的点心，依旧死鸭子嘴硬：“小小点心就想收买本神？不过是凡间糕点罢了……”
南歌看破这货的口不对心，翻个白眼道：“是是是，神尊你尊贵无比，凡人的食物你瞧不上......那我就放在桌子上了，若是饿了自己取便是。”
天启瞟了一眼，十分有“傲骨”地往偏殿去了，看也不看这一篮子青团一眼。
......
......
深夜，灵溪山上万籁俱寂，点点萤火虫在林间飞舞，如梦似幻。
擎天古树之上，化作原型的张小蛇忽然睁开了眼，金黄色的眸子变成竖瞳，警惕地望向某处，吐了吐蛇信子，从树上无声无息地滑下来。
有声音。
蛇腹在地上滑过，竟然没有一丝声响，不过片刻，小山一样高的蛟龙就出现在了山前石桌旁，探照灯一样的大眼睛盯着石桌前的身影，满眼困惑。
“悉悉索索”。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仿佛黑暗里有一只巨大无比的硕鼠在偷吃东西，可定睛一看，好大一只紫皮耗子。
夜色中，一身紫衣的天启抱着篮子警惕地看着张小蛇，拼命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手里还有半个青团。
“你没看到本神，什么也没看到，知道吗？”
天启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惊动南歌，这才放心地叹口气，一口吞下手里的青团，抱着篮子撒丫子就跑。
得到张小蛇警示的南歌披着衣服站在山门前，看着堂堂真神做贼一样逃离“犯罪现场”，只觉得没眼看。
张小蛇：这人，好蠢啊。
南歌：算了，当没看见吧儿子，要关爱智障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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