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中无岁月,世间好像是一点一点地偷偷溜走,不知不觉就过了千年。
距离水神归位的万年之期,还有九千零一年的,但南歌跟天启的千年之约也到期了。
原先南歌还没意识到这一点,还是在收到大家送她的千岁生辰礼之时,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跟天启还有个千年之期的约定。
按照约定,再过几天,天启就该回神界了。
南歌撑着下巴看摆了满床的生辰礼,小蛇送了一株他从深海里采集的大红色珊瑚,白玦送了一本手抄修炼心法,炙阳送了一件用太阳光和月光织造的罗裙,红日送了一片晶莹剔透的火晶石……
就连远在魔界的沈小蛊都送了一朵颜色十分艳丽的奇花恭贺老阿妈生辰快乐,就是不见天启那家伙送的生辰礼。
“这家伙,平时说得比唱的都好听……”
南歌嘀咕一句,有些兴致缺缺地准备把大家送的生辰礼收起来。
忽然一点红色灵光急冲冲自山外飞来,却被结界拦在了门外,南歌察觉到那是白玦的气息,有些疑惑地挥了挥袖子,放那一点灵光进来。
灵光缓缓落地,满脸怒气的白玦出现在原地,看到是南歌,他微微收敛了怒意,慢慢点了点头道:“生辰快乐。”
南歌眨眨眼:“还要过几日才是我的生辰——你怎么动这么大火?”
白玦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南歌发誓她看到了一向冷冰冰的白玦真神脸上出现了类似“黑线”这样的东西。
“天启呢?我寻他有要事……”白玦咬牙切齿道,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火大的事。
“不知道,一大早就没见他了。”
南歌鼓了鼓脸,心里暗道天启这家伙最好是去给她准备生辰惊喜了,不然……
白玦一听天启不在,转身就要走,忽然看到桌子上摆着大开的玉盒,面色又是一变,挥手合上了那玉盒,神力带着南歌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此物你从何得来的?”
南歌眨了眨眼,她还没开始研究这花,但看白玦的态度,想来是认识的,试探道:“这花……是一个朋友从九幽带出来的,知道我爱花,看这花颜色艳丽,就送来给我了。”
白玦眉头紧皱,低声喝道:“此花名为’弑神’,颜色绮丽,只生长于九幽,但花带剧毒,可弑世间真神,故而祖神早有令,任何人都不可将此花带出九幽……”
他又看了看南歌的脸色,轻轻松了一口气:“你没有碰到此物吧?”
其实是碰到了的。
南歌微囧,沈小蛊既然把这花送过来,那就证明这花的毒性对它无效,同理,对她也不会有用。
但说这话白玦肯定不信,南歌摇了摇头:“没有碰到,这花真的能弑神?”
白玦知道她一向好奇心重,略带责备地看她一眼,慢慢道:“私自带此花出九幽就已经是犯了天条,但看你不知,就不追究了,只是日后万万不可再接触此花。”
显然,白玦从没听南歌提起过“九幽的朋友”,只以为她是好奇去了九幽带回来此花。
“知道了知道了,这一朵是别人送我的生辰礼,所以不能毁掉,我收起来保证不拿出来给人知道好不好?”
南歌举起双手又乖又萌道,白玦微微思考了片刻,还是觉得有些危险,毕竟真神不灭,惟有弑神花能杀死真神,若日后落在有心人手里……
但他看着南歌认真的眼神,又说不出话了,只能叹口气。
罢了罢了,反正只要他不说,就无人知晓水神手里有弑神花这件事,况且南歌做事细心,万不会叫这东西流到外面去的。
当下摇了摇头,白玦嘱咐南歌收好这东西,就信步离开了,他可没忘了今天找天启那家伙是为了什么。
看到白玦离开,南歌才吐了吐舌头,收起了装弑神花的盒子。
虽然这东西对自己没用,但却是真真实实能杀死白玦和天启的,干脆直接装进了系统空间,除了她,谁也碰不到这朵花。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面对白玦的时候,总有一种在面对老师的感觉,或许是跟白玦在瞭望山教书的这几千年有关,他说话总是带着些教导的意味。
南歌耸了耸肩,又有些好奇,不知道天启又做了什么惹得白玦追杀上门。
......
......
天启一连几天都没有音讯,就连紫涵也不知晓天启去了何处。
南歌生辰这一天,她一个人跑到了山顶看风景。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边忽然出现大团大团的彩色云霞,被夕阳的余晖晕染成好看的淡粉色,南歌坐在灵溪山山顶,有些郁闷。
神仙对于过生辰这件事看得很淡,除了万年整的生辰以外,只有关系亲近些的才会赠送生辰礼。
张小蛇去找红日玩了,沈小蛊又远在九幽忙着繁衍后代,她忽然就有种自己是空巢老人的错觉来。
如果是平时这个时候,天启那傻子已经碰捧着两只烤地瓜跟她一起坐在山顶看晚霞了。
“笨蛋天启……”
南歌嘀咕一声,语气里有未尽之意。
仰头去看漫天的晚霞,只觉得有些落寞,再好看的风景,一个人看久了也是会觉得枯燥的。
天上的云霞翻动,夜色降临,月亮静悄悄地从山那头爬上高空,南歌才伸了个懒腰打算离开。
忽然,天边一颗很小很小的星星亮起。
接下来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
越来越多的星辰骤然亮起,点亮了整个天幕,星子点点落入天河,化成一道璀璨夺目的银河来。
而天河之上忽然升起点点紫光,南歌慢吞吞地眨了眨眼,身形变换,下一刻,整个人已经出现在天河之中。
天河之中,冰凉的河水慢慢流淌,星光夹杂着月辉随着河水缓缓而下,落下九天,掬起一捧河水,能看到手心里有星光和月色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而她看到的紫色光点,就是在这天河之上升起的莲花灯盏,一盏又一盏,从天河的源头缓缓而来,顺着天河不知要流往何方。
熟悉的妖力,不是天启还能是谁?
一条银鱼逆流而上,围绕着南歌转起了圈圈,似乎要给她带路一般。
南歌盯着那条鱼三秒,拎着它提起来,面无表情道:
“你属陀螺的欠打吗?”
什么浪漫氛围,什么旖旎气息,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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