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天南歌照常去上学，果然没看到那三人组，她慢悠悠地背着书包进了教室，坐在位置上等老师来上课。
这所高中校规很严苛，学生是不许带手机来上学的，但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总有叛逆的念头，所以整个班级的聊天群里已经炸了。
班级里似乎都在讨论昨天发生的事，珍妮她们好像真的被南歌吓到了，竟然没有跟家长们说实话，而班级里跟珍妮玩得好的几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三人组昨天闹了别扭内斗，反正猜什么的都有。
班级里充满了看热闹的人的嬉笑声，还有几个感叹昨天回家早了，没有赶上这一场“热闹”。
还有几个感慨兰利真是好运，居然能撞到珍妮她们内讧逃过一劫，嘻嘻哈哈的，显然早就知道珍妮要对“兰利”动手这件事。
少年人的恶，在于他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是什么性质，也不明白有时候旁观比推波助澜更为可恶。
南歌看着班级里那些挤眉弄眼偷偷说着八卦的孩子们，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枕在胳膊上看窗外的树，过一会儿听到左手边有桌椅板凳被搬动的声音。
转了个头，发现是思诺。
思诺看到南歌看向自己，条件反射地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眼里充满着好奇和试探，唯独没有害怕。
南歌倒是对这个女孩好奇了起来，撑着下巴跟她打招呼：
“早上好，思诺。”
思诺愣了一下，眉眼弯弯，看不出昨天在教室外偷听被发现的任何心虚和害怕，带着点小女孩儿特有的天真，笑了起来，低低道：
“早上好......兰利。”
她笑起来很有一种领家妹妹的天真无邪，亲切又叫人容易放松警惕，可南歌却不会小瞧她，歪着头回报一个更软的笑：
“今天天气不错，对吗？”
思诺看一眼教室里空出来的三个位子，忽然凑过来，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南歌，又轻又慢道：“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哦......”
她的口气带着些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的得意，还有几分少女的俏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南歌，似乎想从南歌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可惜她失望了。
南歌从头到尾没有变过表情，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哦。”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思诺觉得有些无力，小小地鼓了鼓脸，看着南歌无动于衷的样子，音调稍微拔高了一点：“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吗？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他们的。”
“如果你要说，今天等我的就是警车了。”
南歌还搞不明白思诺的意图，学着“兰利”的语气，慢慢地笑一声轻轻嗫嚅道：“思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呀——”
思诺确实很聪明，但她不明白的是，南歌从来不受任何人威胁，哪怕是个小女孩也不行。
思诺瞪大了眼。
......
......
一连几天，珍妮都没有来上学，而卡肖蒂的妈妈倒是来学校请了个长假，说是卡肖蒂病了，得有好一段时间不能来上学了。
塞拉周四就来上课了，急于知道“内幕”的学生们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想要了解更多，但塞拉什么也不敢说，嘴巴像是闭得紧紧的蚌壳，直接惹怒了珍妮的男朋友阿杰。
一下课，阿杰就气势汹汹地带着几个男孩子堵在了塞拉的桌子前，一把抢过塞拉的午餐盒打在地上，餐盒里的咖喱还有沙拉洒了一地。
塞拉惊慌失措地想要离开，却被阿杰的小弟一把摁回了座位上，几个人死死堵着她，怎么也不让她离开。
“喂！”
阿杰抱着胳膊，眼神不善，他虽然只有18岁，但是已经发育的很壮了，又是学校足球队的前锋，两只胳膊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的，往塞拉面前一站，就像一道铁塔。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珍妮不接我的电话，还要跟我分手，是不是你在她面前胡说了些什么？！”
塞拉眼神惶恐，哆哆嗦嗦不敢抬头，更不敢把视线投向教室另一头魔鬼的身上，只是唯唯诺诺道：“我，我不知道......珍妮生病了......她生病了......”
实际上是珍妮回家以后就有些精神错乱，说自己被邪灵缠身，而她那个局长爸爸到处给她找有名的高僧驱魔。
“生病了？为什么会生病？！你们不是在一起吗？那天教室里就只有你们三个，快说，到底是不是你对珍妮做了什么？！”
阿杰毫不客气地警告塞拉：“别想着对我撒谎，你瞒不过我的，要是让我知道你敢骗我，我就把你的头发烧光！”
说着他就扬了扬手里的打火机，笑得格外恶劣，旁边的小弟也相当配合地揪着塞拉的头发，仿佛在打量要从哪里下手。
“呜呜呜......我不能说......真的......跟我没有关系......”
塞拉立刻大哭起来，头皮被扯得生疼，打火机的火光映照着周围人的笑脸，有人起哄要扒她的衣服，还有人吹着口哨叫阿杰快点动手......
周围没有一个人出来替她说话，都在看热闹一样围着，还有许多被她欺负过的人，眼带嘲笑地看着她，这个时候，塞拉才明白了这种恐惧。
没有人在意你的感受，仿佛成为一个集体厌弃的人，身上被打上了标签，不会有人来帮忙......
她这下是真心实意地哭了出来，鼻涕眼泪一起流，姣好的面容皱在一起，显得有些滑稽可笑，扯着她头发的阿杰有些嫌弃地松开了手：
“噫——好恶心......”
“闭嘴吧，看在珍妮的面子上，这次就放过你，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了。”
说着他就一把将珍妮推在地上，她刚好坐在了那一大片被打翻的咖喱上，整个裙子染上一片黏糊糊的污渍，一边看热闹的人也是嫌弃地鄙夷出声：
“好脏啊......”
“喂！塞拉，快点收拾干净！”
“快点，不然等下教官看到会罚你哦！”
“脏死了，我的鞋子都踩脏了。”
“走了走了......”
塞拉坐在地上，捂着裙子，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地上。
在她的眼中，那些人的脸慢慢虚化，变成了从前嚣张跋扈的自己，而她也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对别人做了多么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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