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南歌的酱菜生意如今日渐红火，一年前盘了个店，就在胡同口的街边上，每天就卖五十斤酱菜，卖完就收工，任性得很。
但偏偏不少人就喜欢吃她家的酱菜，每天都得来买点回去下饭，就油条就大饼，就算是配着白粥吃都别有一番滋味。
家里也已经陆陆续续添置了电器，买了一台熊猫牌电视机，一架缝纫机跟两辆自行车，南歌还计划着在这个暑假买一台冰箱回来，以后孩子们就不用跑到小卖店买冰棍了。
她没有选择让这个家庭乍富起来，而是慢慢地细水长流一样的改变着几个孩子的生活环境，教导他们一些人生处事道理的同时，把孩子们心底的那一点点自卑慢慢消除，同时也尽量维护着他们骨子里的善良，正直和温暖。
现在的一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敏感自卑，想买一双白球鞋都觉得内疚不已的小少年，他已经能很坦然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学习上需要的东西，乔一成会主动跟南歌提，而如果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他会选择在南歌的酱菜店帮忙以换取工资来买一双心仪的球鞋。
就连年纪最小的的乔七七，想买新的油画棒，也会主动帮着南歌扫院子。
南歌对于现在的情况很满意，几个孩子以后都会变成出色的大人，尽管生活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她也相信孩子们能以最积极的心态去面对。
......
......
乔一成平时都在学校，课业吃紧，只有周末会回来一趟，眼下放了暑假，他干脆就搬回来住，顺便看着几个弟弟妹妹学习。
今天正好赶上齐唯民来家里，乔一成就多做了一个菜，梅干菜烧肉，外头和泰楼买的盐水鸭，凉拌的西红柿跟拍黄瓜，外加一个丝瓜蛋花汤，已经是相当丰盛的一桌了。
“大哥，就跟你说不要买和泰楼家的盐水鸭了，他家的鸭子皮放凉了就不脆了！”
四美捏了一块鸭皮偷吃，被放筷子的三丽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手，轻轻瞪她一眼：“没规矩，妈还没动筷子呢！”
乔一成端着最后一个小酱菜放在桌子上，头也没抬只看那切得整整齐齐的盐水鸭缺了一块就知道四美偷吃，呵呵一声道：
“不爱吃就别吃，正好鸭腿剩下来给七七吃。”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家的规矩还是没变，吃什么都要轮着来。
“哎哎哎哎，我没说啊，大哥是你听错了。”
四美谄媚一笑，赶紧给乔一成拉凳子坐下，南歌看齐唯民有些拘谨地坐着不动筷子，给他夹了一只鸭腿道：
“吃啊唯民，他们几个拌嘴拌惯了的，不用理。”
齐唯民连忙把碗放低，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沈姨，我妈还总说我这回回家看着胖了点呢。”
乔一成把另一只鸭腿夹给了南歌，这才给弟弟妹妹们分起了鸭翅，还特意把乔四美喜欢吃的鸭皮给她，四美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南歌忽然想起来原世界线里齐自强就是差不多这个时间点缠绵病榻的，于是就问道：“二姐跟姐夫最近身体怎么样？这段时间都没去你家看看，小雅跟唯义呢？”
齐唯民笑着道：“都挺好的，我爸也快退休了，我妈总说退休了也好，有退休工资拿，小雅跟唯义还是老样子，就是学习上差点。”
乔一成夹了一筷子酱菜放在饭上道：“前天我在街上碰见你们家唯义了，跟着那牛野到处跑，你看紧点，那牛野可不是什么好的，省得唯义跟他学坏了。”
二强扒了一口饭闷闷道：“牛野之前欺负小棉华，要不是大哥帮我，小棉华就叫他们欺负死了......”
当年那只纱帽胡同里的小野猫棉花被二强带了过来，天天用剩菜剩饭喂着，倒也喂熟了，最起码这一片连只老鼠的影子都看不到。
三丽跟四美咬起了耳朵，结果下一秒就被四美这个小叛徒出卖了：
“大哥！三姐说你好像她学校的教导主任！”
可不是嘛？乔一成每次苦口婆心教育几个弟弟妹妹的时候，眉头一皱，身上就出现了那种威严，要是再沉着一张脸就更像了。
三丽看着大哥的脸一点一点变黑，埋着头一顿狂扒，扔下饭碗就跑了。
南歌忍着笑拍了拍乔一成的肩膀：“看吧，我说你要多笑笑的，这几个每次见你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你这样以后怎么给我带儿媳妇回来？”
“妈！”
乔一成又是羞恼又是无奈地叫了一声，看一眼偷笑的齐唯民，毫不客气地翻个白眼：“你少在这幸灾乐祸，赶紧吃，吃完了你洗碗啊？！”
齐唯民傻眼了：“你家还要客人洗碗的？”
乔一成慢条斯理道：“知道什么叫宾至如归吗？就是叫你在这里体会到回家的感觉。”
齐唯民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你牛，真庆幸你丫当初没去师范大学误人子弟。”
一桌子又是笑起来。
......
......
吃完饭南歌把乔一成跟齐唯民赶出了厨房，让两个人在院子里说会话去，二强跟三丽还有四妹去堂屋看电视了，七七捏着根油画棒坐在厨房门口画画，时不时抬眼看一下南歌，好像在确定她还在一样。
葡萄架子上的灯泡发着亮，不少飞蛾跟虫子“扑扑”地往灯泡上撞，乔一成正在给弟弟妹妹们削铅笔，掉落的木屑落在脚下，一边的齐唯民欲言又止。
“怎么了？一整个晚上都瞧着你心不在焉的，真有事儿啊？”
乔一成扫了一眼齐唯民开玩笑道。
“一成，那个，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说一下你爸的事......”
齐唯民似乎有些头疼，这话刚一出口，就看乔一成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仿佛刚刚的轻松惬意一刹那消失不见，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那个人又怎么了？”
乔一成停下了削铅笔，吹了吹落在身上的铅笔屑，下意识抬头看一眼厨房里橙黄色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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