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青光镜外，南歌慢条斯理地剥出一小把瓜子仁，转头问哪吒：
“荷叶子，敖丙跟大金乌的事说明了一个什么道理？”
哪吒毫不犹豫地举着手回答：“我知道我知道！！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咚咚！”
毫不留情地两个栗子敲在哪吒的脑袋上，南歌咬牙切齿道：“告诉我们没有强打的实力之前一定要苟着！虎落平阳绝不叫唤，龙困浅滩绝不吵吵，动脑子能做到的事，绝对不动手，同理，等你厉害了，能动手的事，绝对不动口。”
哪吒深以为然地点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学到了学到了”的表情，看样子是记下了。
一边的太乙真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味，怎么听着这事情背后还有一段曲折呢？当即一挥衣袖，收了青光镜对南歌道：
“你这一天天教哪吒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叫韬光养晦，伺机而动……还有，你们怎么好端端地关心起东海的事情了？”
南歌同哪吒对视一眼，“嘿嘿”一笑，像极了两只小狐狸。
太乙真人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
……
“我的个无量天尊啊！！”
金光洞内传来一声惨叫，天上飞过的白鹤都因为这忽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往下落了几分。
太乙真人坐在蒲团之上，额前的汗水拼命往下落，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混蛋，只觉得自从他俩凑一起，他这心每天就跟做那筋斗云一样忽上忽下，玩命地跳啊！
“没事，没事，只不过是用火烧了那东海三太子，没打死就好，没事没事，你师父我撑得住。”
太乙真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深深吸一口气，哪吒看他师父这样，出言解释道：“师父，我可真不是故意的，是那敖丙先吞吃我陈塘关童男童女在先，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才出手的！”
太乙真人抚了抚胸口，摆摆手道：“还有什么呀？一口气说了让你师父我今天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吧。”
南歌挑了挑眉毛，非常诚实地把她如何赠送瑶姬蜃珠，帮助瑶姬遮掩天机，到救出杨天佑跟杨蛟父子二人，再到套麻袋套错了人绑了大金乌，连蒙带骗误打误撞把人指到了东海，再到她跟哪吒借坡下驴，把敖丙被人重伤的事推到了大金乌头上……
一双双一件件，简直称得上是阴差阳错，南歌也算得上是胆大包天，但凡少个环节，这事可就露馅了。
太乙真人的脸色红了又绿，绿了又青，青了又紫，紫了又黑，到最后那张大方脸跟一张调色盘一样精彩纷呈。
“师父，您怎么了？您说句话呀！哪吒我这是为民除害，阿姊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您不夸夸我们吗？”
哪吒晃了晃太乙真人的胳膊，却发现对方已经眼神呆滞了。
本来以为哪吒已经够熊的了，却不想这一山还有一山高，这就是他师兄口中“善解人意温柔可亲天资聪颖”的大徒弟？
这心黑得跟墨水儿一样，只模棱两可地说了些话，借着大金乌的手，就叫那龙王一家坑得吃了哑巴亏还不敢声张，简直就是软刀子割肉啊！！
这一连串扣下来，日后敖丙就算是醒来辩解，那老龙王一家子也绝不会想到哪吒身上去，毕竟大金乌代表的是天宫法度，他确实是敖丙先违背天条在先，他们岂敢追究？
不过眼下没个几千几百年，那脱了鳞片的敖丙是没法子清醒了。
太乙越看南歌越觉得心惊肉跳，他师兄到底收了个什么样的妖孽啊？三言两语就把一群人耍的团团转，偏生还不留下半点话柄……
他师兄那样的脑子，能教出来这样的弟子？
南歌抿唇一笑，把面前的茶盏往太乙面前推了推：“师叔您喝水，那敖丙实在可恶，在陈塘关无恶不作，年年要一对儿童男女上供，还纵容巡海夜叉在海上打翻渔民的船取乐，年年葬身鱼腹的渔民不计其数，眼下大金乌处罚他，倒也不算冤枉了他。”
虽然在这件事上利用了大金乌，但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总不能真的验证眼睁睁看着老龙王上告天庭，揪出哪吒，到最后闹到水淹陈塘关，哪吒自尽的下场吧？
不如下次送他一篮子扶桑酒赔罪？听说金乌生在扶桑树之上，应该是会喜欢的吧？
南歌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
……
在外云游许久的玉鼎真人总算是想起他还有个温柔善良聪慧可亲的大弟子了。
南歌正化作原形呆在苍云洞里泡水，就听到洞外有灵鹤拍打翅膀的声音，当即化成人形落在地上去查看。
张小蛇对这个世界的龙属很感兴趣，去了西海一带游历，虽然眼下苍云洞之中就南歌一人，但周围的山精虎豹也是不敢招惹这个凶名在外的“红莲儿”的。
洞门口落下一只长颈细腿，头生红肉的仙鹤，看见南歌出来了，毫不客气地引吭高声叫了起来，长长的尖喙摇摆，像是在撒娇一般。
“好好好，知道啦，辛苦了，这个给你做辛苦费。”
南歌熟练地从洞口挂着的小布兜子里摸出一只精致的小口袋，掏出里面的莲子剥了喂给仙鹤。
——这都是她伴生的莲花结出来的莲子，灵气十足，被她物尽其用地晒干拿来充做送信灵鹤的报酬了。
张小蛇不喜欢这些鸟类，故而她的洞府里是不养仙鹤的，玉鼎真人倒是养，这只叫“慕白”的仙鹤就是他养的，平日里送信跑腿的活也都是这仙鹤做。
仙鹤吃完了莲子，脑袋在南歌手里轻轻拱了拱，南歌从它脖颈上取下一只小荷包，倒出里头的传影石来。
“爱徒啊！”
玉鼎真人略显猥琐的大脸出现在南歌面前，不过只是个淡淡虚浮的影子。
“爱徒啊！为师最近夜观天象，发现我命中还有一段师徒缘分，故而顺应天机向北而去，果然叫为师得了一个好徒儿，你有师弟了，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南歌翻个白眼，她强烈怀疑师父又算错了卦，之前他还说自己会有个石头出身的师弟，这都过去几百年了，也不见他收徒，怎么忽然又收了一个新徒弟？
不过……
南歌皱了皱眉，神话故事里，玉鼎真人的徒弟不该是杨戬么？
难不成？
她心思一动，看向玉鼎真人留下的地址。
十方大山，玉泉山玉清洞。
南歌：……
她师尊属兔子的吗？怎么这么多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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