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当天晚上胡杨就睡在南歌的宿舍了,南歌征求了室友的意见,打算让胡杨在宿舍住一晚,正好她今天晚上夜班,明天早上等她家里人到了再说。
毕竟不可能让小姑娘一个人千里迢迢坐火车回去,这年头火车站乱的很,没准就让什么拐子拐走了也说不定,她能找到这也算是厉害。
胡杨闷不吭声地站在南歌后头看她收拾床铺,吭哧半天才别扭道:“……谢谢你。”
南歌笑起来,把床套铺好,拍了拍枕头道:“谢我什么呢?你是顾一野的妹妹,当然要照顾好你,况且就算不认识你,也不能真让你一个人出去住招待所,那多不安全——行了,我跟我室友都说过了,你今晚睡我的床就行,我晚上值班,明天早上七点我来叫你,咱们出去吃早饭。”
她这样无比自然的态度反倒是让胡杨有些不好意思了,抿了抿唇:“你倒是好心,我要是你,恐怕早就生气了。”
南歌并没有回答,说实话对于胡杨这个敢爱敢恨的小姑娘,她还是有些好感的,顾一野讲当初他入伍的时候,胡杨就是自己一个人追到这边拦着不让他入伍,这回也是从顾一野爸爸那听到顾一野受伤就又瞒着家里人跑出来了。
“生气倒没有,因为我知道在顾一野心里,他只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而你在来到这里之前,也并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南歌把床铺整理好,看了看挂在宿舍墙上的时钟,时间差不多了,转头对胡杨道:
“你先休息吧,洗漱用品有新的,就在脸盆里面,要热水的话要去走廊尽头打,那边灯有点黑,你得看着点。”
胡杨这下是真的有些愕然了,干脆坐在床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南歌,半晌才道: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对一个喜欢你男朋友的人还这么好,你这种人要么是伪装的太成功,就是真的傻。”
南歌微囧,眼神忽的就落在桌子上,那里放着一罐没开封的黄桃罐头,嘴角不自觉地就带起一个弧度来,停顿一下才道:
“你想太多了,赶紧休息吧,我还要帮忙值夜班,快休息吧,明天你家里人应该就能到。”
胡杨也注意到了那一罐黄桃罐头,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
在北京的时候,黄桃罐头哪里算得上什么稀缺的东西,平时她瞧见了也不会多看几眼,但在这里,顾一野却这么宝贝地把一罐罐头留给她,她什么时候见过顾一野这样?
如果顾一野喜欢的是她,那她也能这么坦然地面对别人,而不是带着酸涩坐在这里看对方跟顾一野浓情蜜意。
胡杨眼眶又红了,窝进被窝里不愿意让南歌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把脑袋盖上,半天南歌才听到她闷闷的声音:
“顾一野说的没错,你确实挺好的。”
小孩嘴还挺甜。
南歌笑着摇摇头,带上了寝室的门。
……
……
这几天医院的患者人数忽然暴增,一问才知道最近接二俩三的暴雨,当地引发了山洪,不少受伤的老百姓被就近安排到部队医院。
因此南歌她们的工作量也跟着暴增,上午的理论课时间都被抽出一个小时帮忙,到了晚上更是要跟着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轮班,三班倒着来,要不然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南歌得了军医大学的推荐名额这件事还没全院通报,但在医院小范围内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所以她晚上轮班的时候,几个小护士一个劲儿地恭喜她。
“哎呀沈卫生员,以后你这就是大学生了,真好。”
“就是啊,大学生多好啊,听说待遇都不一样,你们从军医大学毕业的话,是不是就直接能进机关工作了?”
“那肯定的呀,去部队那么苦,还是机关好,坐办公室的,多威风!”
“那还不是得自己辛辛苦苦考,你看看人家白灵,院长的外甥女,什么都安排好了,等这次考核完,说不定就留在咱们医院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几个小护士叽叽喳喳的,言语里满是羡慕,南歌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有显摆的嫌疑,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一边的刘护士长走过来摘下口罩笑骂道:
“去去去,人家小沈刻苦又认真,每回综合考核第一,脑子好使得很,你们几个平时查房都三心二意的,还想着考军医大学,查完房了吗?住院区的药都送完了吗?还有功夫闲聊?”
小护士们都不敢再说了,一窝蜂地溜了。
“别理她们,这一天嘴就闲不住。”
刘护士长看了看周围才悄悄说道:“白灵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事儿吧,咱们院长确实做的不地道,但我听说白灵那丫头是烈士后代,所以院长照顾的多一点,你也别放在心上,我看哪,这名额就算不出这件事也就该是你的。”
她是见过南歌天不亮就往急诊跑,就为了多看两个案例,不嫌脏帮着偏瘫的女病人换衣服,为了能进手术室观摩,跑前跑后地准备手术器材,有时候午饭都没法好好吃,两个馒头一瓶凉水就对付了。
南歌是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牛芸因为听了白灵的话处处针对她最后被退回连队,白灵因为害怕她拦了军医大学的名额诬陷她收受贿赂反而自讨苦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人也算是受到了教训,现在在全院人眼里,她这个“受害者”心里总是有疙瘩的。
等应付完刘护士长,南歌这才松了一口气往住院区走,一转身就看见顾一野撑着拐杖站在走廊里,眉眼里写着担心,皱着眉望着她。
刚刚南歌跟刘护士长的话他应该是听到了。
“你怎么来了?这个点你不是应该早就睡了吗?”
南歌扬起一抹笑,若无其事地迎了上去,顾一野撑着拐杖慢慢往前走了一步,这才摇摇头,慢慢道:
“我刚才问查房的护士,她说今天晚上你值夜班,我就过来看看你——有人欺负你?”
他皱着眉,那对浓黑的眉竖起,俊秀的脸上就浮现出淡淡的薄怒来:“他们诬陷你收受病人贿赂是不是?他们怎么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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