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是南歌的三次回溯。
她醒来后，看到公交车LED显示屏之上的时间，一点一十五分，距离爆炸还有大约三十分钟。
车辆还在路上平稳运行，车厢里里甜美的女声尽职尽责地播报着站点：
“各位乘客，欢迎乘坐本次公交车，本车45路公交车，由宏强电缆厂开往学邺南路，全程三十二站，下一站——”
“沿江东路站。”
肖鹤云就坐在她旁边，似乎是睡着了，枕着她的肩膀，怀里抱着他的包，额前一片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发白，时不时微微抽搐一下，纵使在梦里都是咬着牙关，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下一刻，他睁开了眼，仿佛溺水之人猛然吸到了新鲜空气，发出一声“呃——”的长长呼气声。
“咳咳，咳咳。
肖鹤云醒来后第一时间是仰着头，汹涌而出的鼻血滴在了他的衬衫上，淋出一片惊心动魄的血花，他像是不知道第几次重复这样的动作，熟练地从随身的包里翻出来一包卫生纸，胡乱堵在鼻子上。
“呼——”
他吐出一口气，看向南歌，眼角那颗泪痣让他看上去竟然有些脆弱：“你，没事吧？”
小心翼翼的语气让南歌有些不明所以，她皱着眉仔细观察肖鹤云的表情，终于明白那股一直赢绕在自己脑海里那股古古怪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第一次循环，肖鹤云跟李诗情说出了只有自己知道的暗号。
第二次循环，三个人进入警察局，肖鹤云跟李诗情并没有说出那个暗号。
第三次循环，就是现在这次，肖鹤云对她的态度莫名有些疏离，对别人情绪十分敏感的南歌当即就发现了不对。
“肖鹤云，这是我们第几次循环？”
南歌没有拖延，立刻开口询问，对方十分诧异，但还是没有丝毫犹豫低声回复道：
“这是第二十一次循环，你忘了？”
肖鹤云很警惕，听到南歌这样问，差点忘记继续压着还在流血的鼻子：“怎么了，你没事吧？你，你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或者是感觉到特别虚弱，就像是身体被透支？”
南歌摇了摇头，她并没有肖鹤云说的感觉，反而更像是在做一场异常清醒的感知梦。
这是她参与的第二十一次循环？
可是她没有任何印象，记忆力这是她的第三次循环。
“咳咳咳咳，咳咳。”
坐在南歌右边，仅隔着一个过道的座位上，李诗情剧烈咳嗽几声，大口大口喘着气，看到南歌的第一眼，对方眼中立刻滚下大滴大滴的泪来，几乎是扑一样扑进了南歌的怀里，像是抓着求生的浮木。
“吓，吓死我了南歌，我们真的，真的能结束循环吗？”
是经历。
她跟两个人的经历完全不一样。
南歌终于发现了是哪里不对劲，一直蒙在脑子里那股薄薄的雾一样的隔膜“啵”地一下裂开，三个循环中所有不对劲的地方愈发清晰起来。
“李诗情。”
南歌平静地叫出了对方的原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是我们的第几次循环，你还记得吗？”
李诗情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第二十一次，不不，准确的来说，是你进入循环之后的第十六次。”
破案了。
南歌终于确定，三个人，不，或者说，她跟李诗情还有肖鹤云，并不是处在同一时间线之上的。
“下车。”
南歌弄明白了一切，知道在肖鹤云跟李诗情所在的最后一次循环里张成没有牺牲，决定立刻下车。
肖鹤云跟李诗情脸上都流露出几分不解，但犹豫半晌，还是决定跟着南歌一起在沿江东路下车。
公交车按照往常一样在沿江东路停靠，三个人从后门下车，正好看到那个穿着黑衣服带着黑帽子的年轻人抱着一个黑色的包上了车。
……
……
对于某些存在来说，是不存在“时空”这个概念的，因为在祂们眼中，“时间”还有“空间”更像是摆在手边随手可以摆弄的一件物品。
甚至有时候，祂只是偶尔心血来潮，拨弄一下时间的弦，时间会倒流，已经出现的结果会骤然坍塌，在那一处新的时间支流之上开始推演新的结局。
曾经在某一处小世界，南歌见过司掌时间的神灵操纵时间，对方告诉过她，世上万事万物平稳运行，在每一方世界之中，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正在发生的事，还有将来要发生的事都不是既定好的，这些片段会像是一片海市蜃楼漂浮着，随时会因为一丁点的变化而改变。
所以所以南歌听完肖鹤云跟李诗情的陈述之后，立刻断定了自己是误入了某场时间回溯。
对于肖鹤云还有李诗情来说，他们的时间是卡在当天一直循环往复，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循环。
而对于南歌来说，她是在时间线上逆行的旅客，顺着两个人的死亡循环往前回溯，所以这才是几次爆炸之中，南歌觉得处处透露着古怪诡异的真正原因。
而在第一次爆炸之中，肖鹤云知道的那些暗语，自己在某一处时间线上亲口告诉他的。
换句话说，双方是两条对立的时间线，一个向右，一个向左，重叠的部分产生了交错，南歌第一次见到肖鹤云，或许就是肖鹤云最后一次见她。
“砰！！！”
“滴！！”
“滴！！”
“丢丢丢丢丢！丢丢丢丢丢！”
“嘟！嘟！！”
一阵剧烈的气浪夹杂着黑烟涌上高空，无数汽车鸣笛的声音夹杂着由远而近的火警警铃声，公交车在跨江大桥之上被引爆了。
“一点四十五分，公交车原本爆炸的时间。”
爆炸响起的那一瞬间，肖鹤云表盘上显示的就是“1：45”这几个数字。
“走吧，等会儿警察就该来找我们问话了。”
南歌最先转身离开，肖鹤云跟李诗情总觉得同伴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哦，对了。”
南歌忽然停下，挠了挠脸：“你俩能先……借我点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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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这个脑洞也太绕了，写的我直啃手指头，不知道表达清楚了没有，南歌跟肖鹤云像是两条相对的线，一个往前回溯，一个往后循环，重合部分就是现在，所以肖鹤云认得南歌，南歌跟肖鹤云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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