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周一的公交车是最挤的，尤其是在临近两点钟的时候。
刘瑶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自拍，她是在大学城那一站上的车，这会儿车上人少一点了才有座位。
拍着拍着，她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在她前面两三个人的距离位置上，站着一个穿裙子的女孩，披散着头发，看起来文文静静，刘瑶也有印象，这女孩刚上车的时候给一个老太太让了座，还给一个小孩捡起了玩具。
只不过这会儿女孩以一个有些怪异的姿势紧紧抓着身边的扶手，像是溺水之人捉着身边救命的浮木，前半个身子微微前倾，像是要避开什么人，脸色煞白，有些惊慌失措。
虽然现在车上并不怎么拥挤了，但那个女孩还跟刘瑶隔着几个人，所以她想看清楚就只能往前凑一凑。
她看清楚了女孩为什么害怕——在女孩身后，有个穿着蓝色衬衫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出头，戴着眼镜，胸前还打着领带，就是平时最寻常不过搭车去上班的上班族。
这个男人站在女孩身后，整个人的影子牢牢包裹着女孩，像是张开了大嘴的凶兽，借着抓栏杆的动作掩护，他的手在女孩纤细的腰肢上下触碰，最让人恶心的是他还有意无意随着车辆的摇摆用下身挤压女孩。
女孩已经快被吓哭了，眼泪凝在眼眶里打转，像是害怕极了，拼命拿出手机打电话，但好像没有通，那个男人看女孩不反抗，似乎更大胆了。
刘瑶忽然想起来，自己上车的时候这个男人就一直盯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肩膀看，当时她坐在后面，那个人才没了下手的机会。
几乎是想都不想，刘瑶举着手机拍下了这一幕，但那个男人也感应到什么一样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刘瑶，比了个口型：
【别多管闲事。】
刘瑶只是个学生，虽然平时胆子大，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她有些害怕地收起了手机，心虚地移开了眼神。
车厢里有的乘客在闭目养神，有的乘客似乎是没注意到这一幕，或许说有的乘客看到了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闭上了嘴，还有人怕被抱负也就不吭声了——就像刘瑶这样。
“叔叔！叔叔您停车，您能不能停一下车！求求您了！”
那女孩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有些崩溃地跑到了车厢前面，带着哭腔大声嚷嚷道：
“求您了！您让我下车好不好！”
她害怕极了，越过乘客们冷漠的脸，看到的是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他冷笑着看着自己，似乎要追过来。
“不行，这已经上桥了，不能下车，你再等下一站下吧！”
公交车司机慢悠悠地看一眼后视镜，心里猜到了七八分，但也不打算多管闲事：“行了行了，下一站你下去，这是桥上，不能停车知不知道？小姑娘你别闹了。”
王萌萌捏着手机，眼泪几次又憋了回去，可父亲的电话始终没有拨通，她有些绝望，巨大的惊恐让她再也无法忍受继续呆在车上，抓着司机的胳膊大声道：
“叔叔，那个人耍流氓，您能不能帮我在下一站派出所停车，求求您了！”
司机更是不耐烦，正好这会儿前头是红灯，干脆拉了手刹转过来往后看一眼，也没看到什么：
“那可不行，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着急人家别的乘客还着急呢，等会儿到站了你自己过去吧，我这发车晚一分钟都不行。”
王萌萌有些绝望，她转头去看车上的乘客，大家都沉默着，似乎没听见她跟司机的争吵，刚刚她让了座位的那个老太太，垂着眼睛像是一尊泥菩萨。
“您放我下车，您现在就放我下车行吗？我真的不能在车上呆着，您开开车门，求求您了！”
情绪激动的王萌萌有些冲动地拉住了司机的胳膊，司机终于恼羞成怒，一把摁下了前门的开车钮：
“行行行行，这是桥上，你要是不怕死你就去，真是麻烦！”
王萌萌转身看一眼没打开的后门，踩下了台阶——
“嗡——”
“滴！！！”
一辆飞驰而来的渣土车骤然刹车，轮胎跟水泥路面摩擦发出阵阵尖锐的声音，喇叭声响彻天际，车上乘客发出一声声惊呼：
“妈呀！”
“小心！！”
“啊！！”
“小心啊！！”
王萌萌跌回了车厢，拉住她的，是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姑娘。
“注意安全，你爸妈还在家等你呢。”
谁也没有注意到车厢里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一个乘客来，就像是她本来就在那里一样。
南歌笑眯眯地提醒着王萌萌，把惊魂未定的女孩从地上拉了起来，转身大声道：
“有人耍流氓！就是那个穿蓝色衬衫戴眼镜的胖子！我都看见了，大家帮帮我，把他送到警察局去，我爸爸是警察，大家别害怕！”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一旦有人打破奇怪的平衡，成为第一个“英雄”，剩下的人就会纷纷效仿。
“报警！耍流氓！这人耍流氓！”
“我刚看见了！真不要脸！！”
“对！我们给小姑娘作证！！”
“司机师傅，我们这也不差几分钟，直接把车开到派出所去，不能让他跑了！”
“小姑娘差点叫车撞了！这人不能放过他！！”
蓝衬衫想扒着窗户逃跑，结果硬生生被两个年轻小伙子扯回来了，拿着芹菜的老太太用菜叶子扔蓝衬衫，抱着孩子的母亲拿着孩子手里的金箍棒玩具使劲砸，憨厚的大叔把人摁在地上不肯放开，一个劲儿地喊着要去派出所。
王萌萌只觉得一切好像陌生又熟悉，再转身，已经看不到那个穿着奇怪睡衣的姑娘了。
……
……
南歌睁开了眼，抬头看到的是家里卧室熟悉的天花板，手边放着张成用旧的证件皮套，床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页面正在缓冲。
搜索栏里输入嘉林市跨江大桥车祸，以及嘉林市跨江大桥45路爆炸的词条，页面还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搜不出来。
再搜焦岛一中优秀教师陶映红，一个笑容温和又有些严肃的中年女人出现在眼前。
“爸！老爸！！”
南歌放下电脑冲出房间，探出脑袋问正要出门的张成：
“爸你记不记得咱们嘉林市五年前发生过什么公交车爆炸案吗？你负责的那个？”
“？？？公交车？还爆炸案？你做梦了？”
张成正在门口换鞋，听到这无奈道：“你是不是又玩游戏呢？我什么时候负责过爆炸案？睡糊涂了吧？行了，今天晚上我跟你妈都加班，明天早上九点回来，你自己睡，等会儿把门反锁了，有事打电话给我，你妈还忙着呢。”
南歌重重点了点头：“老爸注意安全！还有……我最爱你了！”
她上前几步用力抱了抱张成，这才踩着脱鞋“吧嗒吧嗒”回了卧室，张成一脸迷惑：
“嘿，这丫头转性了？怎么不叫我老张了？”
……
……
房间里，南歌拿出一只盛满红色液体的小玻璃瓶，满意地跌回了柔软的床：
“呼——终于结束了……”
安静半晌。
“等会儿……肖鹤云跟李诗情的记忆我是不是还没清除来着？”
南歌猛地弹了起来，过五秒再度躺平：“不急不急，先睡一觉，哈欠——”
还是先想好跟两个人见面怎么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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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天最后一章，然后完结掉开端，后面不出意外应该会是古代电视剧了，现代写多了，换换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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