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南歌见过很多童年遭遇不幸的人，有终日自怨自艾，怨天尤人的，也有大彻大悟，认命后逐渐变得平静的，也有那等反抗到底，坚韧的像是一株野草，最后终做成一番大成就的。
但像花满楼这般平和温润，时刻享受着生活中所有美好时刻，纵使是一片小小的桃花瓣，也会被他珍而又珍地捧在手心，这样的人，其人格魅力决计不是一句“有趣”就能概括的。
在七侠镇的这一段时间，南歌也听说了不少江湖轶闻，传闻“流云飞袖”花满楼乃是江南首富花如令第七子，也是“四条眉毛”陆小凤的挚友，他一直住在江南的百花楼，明明是个江湖人，却过的宛如一位隐士。
穿着蓝衫的青年眉目温润，鼻梁高挺，一对墨色剑眉，鸦青色的发束起，只用简单的白玉簪簪起，虽然斯文俊秀，但决计称不上“文弱”一词，一举一动都透着浸在骨子里的优雅。
南歌就坐在二楼屏风之后的漆木小几后，稍稍打量了一番对方，才含笑敲了敲桌面：
“既然是如愿楼的客人，那便请坐吧。”
花满楼微微动了动耳朵，捕捉到那一声轻响，心知是对方因自己目盲而特意点出来方向，垂下眼，慢慢上前，竟然是精准地寻到了座位，坐在了南歌对面。
“花满楼虽是盲人，但却是瞎如蝙蝠，楼主不必如此小心。”
花满楼轻轻一笑，将手正面向上摊开在南歌面前，里面那一片小小的花瓣还在，显然他并不是那等故作高雅之人，而是他真的认为这朵花是一件绝佳的礼物。
“花公子这般确定我就是这如愿楼的主人？”
南歌伸出手捻起那一小片花瓣：“这是我后院里生的一株桃花，昨夜风大，竟吹下了一地落花，听闻花家七童爱花如命，不知等你能瞧见了，可愿去瞧一瞧这后院里的桃花？”
“在这如愿楼里，能随意给出承诺的，除了这如愿楼背后的楼主，在下也想不到还有谁了。”
花满楼而后笑起来道：“都言如愿楼乃是神仙楼，若想’如愿’需得付出一定的代价，花某想要如愿，不知楼主想要花某做些什么？”
南歌吹了吹手心里的花瓣，看着它被吹起来再慢慢落回掌中，合拢五指好奇道：
“常人听见可以复明，早就被冲昏了头脑，你倒是清醒。”
花满楼静静道：“在下可否将这当做夸奖？”
“当然是夸奖。”
南歌抬了抬手，一直闷不做声的似幻缓步上前，倒一杯热茶，南歌把茶盏往前推了推：
“既然花公子这样爽快，那我便直说了，我有个朋友想要托托付给花公子，如果花公子愿意，那我即刻替你施术。”
花满楼显然是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跳到这里，但还是道：“……一个朋友？”
南歌有些心虚地挠了挠脸，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说的都是实话，但看着花满楼那双眼，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在搞诈骗。
“对，一个有些特殊的朋友，当然，这个朋友身上也没什么离奇身世，更没有什么血海深仇，花公子要做的就是让它跟着你就好——或许它还会给你一些小惊喜。”
南歌无视半空中粉团子蹦哒的身影，继续道：“花公子也可以拒绝，不过我还是会替你施术，毕竟——”
她鼓起脸把手心里的花瓣往外吹，那一片花瓣就飘飘荡荡地随着风飞远了：
“我还挺喜欢你的（性格）。”
花满楼微微一怔，轻轻道：“那怎么看都是花某沾了楼主的便宜，楼主不怕花某不信守承诺？”
南歌喝一口热茶，挑了挑眉：“那你会吗？”
花满楼轻轻摇了摇头，却是答非所问：“在下有个爱喝酒的朋友，楼主与他倒是相像极了。”
南歌：……
你说的不是楼下的陆小凤吧？
花满楼似乎察觉到南歌的情绪，愉悦道：“他也是个很奇怪的人，你只要见过他一面，就永远再也不会忘记，他不但有两双眼睛和耳朵，有三只手，还长着四条眉毛。”
“也”？
南歌眉毛挑了挑，相当厚脸皮的认为这是一种夸奖了。
……
……
花满楼被似幻带着下楼的时候，陆小凤正坐在一楼一张桌子上喝酒，如烟还有几个机器人都围在一边，脸上带着亲切公式化的笑。
陆小凤面前的桌子上堆了一大摞空酒碗，手边是几只还未开封的坛子，上头包着的红封还未拆开，而他脚底放着十几只已经喝空的酒坛，整个一层楼都弥漫着酒香。
他那双多情的眼半闭不闭，那件红斗篷不知去了何处，红衫大敞着，酒液顺着喉咙滑进衣服里，打湿了里衣，就那样一层薄薄地贴在胸前。
他仿佛一个玩性大发的孩童，有意把酒盏放在桌上，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酒盏便立刻被他吸了过去，酒液浸润了唇，就连那标志的胡子也被打湿。
陆小凤是个浪子，这件事南歌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但没想到这货丧心病狂到连家政机器人都撩。
“如烟姑娘，你们如愿楼的姑娘都如你一样温柔体贴吗？若真是如此，我想我宁愿一辈子也不踏出这如愿楼半步。”
陆小凤放下手里的酒盏，摸了摸那一对小胡子：：“在下平生从不说谎，一说谎就会嘴巴抽筋，这世上许多女人都不知道，温柔跟体贴远比绝世的美貌更能吸引男人。”
如烟提起一坛酒，眼睛眨都不眨往陆小凤面前的酒盏里倒：“哇，好棒呀！又喝完了！那你也是最英俊的顾客！要不要小熊冰淇淋？”
“哇！客人好棒呀！”
“又喝完了！真棒！”
“真厉害！”
一边穿着同款制服的工作人员跟着一起鼓掌，原本旖旎暧昧的氛围消失的干干净净，就连陆小凤对面那只一米多高咧着嘴的卡通大熊都像是在嘲讽。
好好的调情现场硬生生变成大型哄孩子现场……
陆小凤：……
刚从楼上走下来的花满楼：……
跟在花满楼后的南歌：……
救命她好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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