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张妼晗病了。
就在许兰苕被严刑拷打招供之后。
许兰苕供出了一长串的人，其中就有当初负责查这个案子的皇城司杨怀敏，赵祯大怒，因为南歌跟张妼晗的缘故，他这回不顾朝堂大臣劝阻，雷厉风行处置了许多人。
贾婆子被赐了一杯毒酒，夏竦因为曾对朝廷有功，被贬谪去了巴陵，杨怀敏收了许兰苕的好处犯了欺君之罪下了大狱，至于始作俑者许兰苕，赐死杖刑。
便是活生生把人摁在板凳上，用木板痛击犯人背部，直至血肉模糊，骨肉分离，等人被打成一团肉泥，犯人也没了气息。
曹皇后原本对这样严厉的刑罚有些微词，但瞧见赵祯心意已决，她也没有再三上谏，虽然她不曾生养，但后宫之中夭折皇子公主无数，她自然明白子嗣便是赵祯心里唯一的痛。
……
……
“从前只觉得那张娘子跋扈嚣张，现如今却只觉得她可怜，生了三个女儿，却只留下一个齐国公主，现在想想，最兴来没了的时候，也是那个年纪，兴许做了母亲，心都是一样的吧。”
苗心禾看着在院里无忧无虑放纸鸢的赵徽柔，一阵感叹，身旁的曹皇后笑而不语，叹一口气带着悲天悯人的语气道：
“听闻八公主这些时日都在张娘子身边侍奉汤药，可怜的，小小年纪。”
苗心禾想着那个手手弱弱的身影，也点了点头：“张娘子这次病的厉害，只求她平平安安，不然八公主若真的成了那没娘的孩子……”
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恐怕张妼晗这次是真的不好了，想着给八公主增加美名呢。
曹皇后眼皮动了动，再没应声。
……
……
张妼晗当然不可能有什么事。
南歌每天都趁端药的时候往张妼晗的药里加料，都是按照张妼晗的身子从系统里兑换的补药，一点一点修复着张妼晗因为生养枯槁如木的身体，这样一来，张妼晗以后彻底恢复，也有一个由头了。
“幼悟，你知道吗？你姐姐还在的时候，跟我一样喜欢那些钗啊，珍珠啊什么的，话还说不清楚呢，就跟我说要那个花花，要个嘟嘟——我还在想嘟嘟是什么，最后才知道是我头上的簪子。”
张妼晗靠在床上，病中的她依旧美的惊人，除了脸色白一些，倒是没一月前那般面如死灰了。
“娘……”
实际上，你的幼悟也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代替你的女儿来爱你的人。
南歌蹭了蹭张妼晗的手，小声嘀咕一句，张妼晗没听清，只听见那一声娘，眼里慢慢浮上一层水光：
“幼悟，你放心，娘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谁也不能，娘做梦的时候没梦到你几个姐姐了，她们说你是个好孩子，让娘回来好好保护你。”
“我的幼悟啊，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谁也不能。”
张妼晗笑起来，露出一只有些俏皮的虎牙，她揉了揉南歌的头：“姐姐有些饿了，传膳吧，这几日没有上妆，你爹爹见了我这副病容，恐怕也要吓到的。”
南歌总觉得张妼晗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可等看到赵祯来的时候，张妼晗脸上的淡然立刻切换成一副柔弱迎风流泪，引得赵祯又许下一系列承诺，南歌瞬间呆滞了。
怎么病了一场，整个人就从小白花变成白切黑了呢？！！
……
……
“怎么样，你没事吧？贵妃娘子还好吗？我知道这汴京城里有个游医，医术特别高明，不然带进宫里给贵妃娘子瞧瞧？”
下学后两人回宫的路上，赵简瞧着南歌的脸色还好，便大大咧咧地搂着她的脖子开口：
“前些日子官家处置那些犯人，我爹上朝回来还跟我说了许多废话，要我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些迂腐的大臣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朝廷上也有许多人对这样的处理结果颇有微词，觉得是张妼晗太过，官家处理手段太过暴戾。
暴戾？
南歌冷笑，合着死的不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两张嘴一张一合，倒是高尚得很。
如果说生病之前的张妼晗战斗力有一个安陵容，那么大病初愈之后的张妼晗战斗力简直达到了一个甄嬛加沈眉庄。
她仿佛整个人开了窍，以前小性子上来了连赵祯的脸色都不看，能给赵祯难堪，现在虽然还会闹小性子，但每一次似乎都能让赵祯更疼她几分，可谓是精准拿捏了赵祯，她又重新成为了整个宫里最得宠的女人，一月有十五天赵祯都是来翔鸾殿的。
南歌察觉到了，从前的张妼晗眼里只有赵祯，不屑争宠，但现在的张妼晗，战斗力点满了，吃透了赵祯的性子，赵祯喜欢什么样的，她便是什么样的。
就像这次官员弹劾张妼晗，赵祯难得强硬，全堵回去了，牵扯到四公主案子里的主谋是一个也没跑掉。
南歌：……
总觉得张妼晗点亮了什么了不得的天赋。
“不用了，我姐姐如今身体大好，太医是有真本事的人，把姐姐的身子里多年的沉疴宿疾去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南歌随口道：“你呢，与王宽的婚约可是解了？”
赵简挠挠头，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退婚容易，只是过去这么久，我家把庚帖……丢了……这可怎么办……”
丢了？？？
南歌瞠目结舌。
这玩意儿还能丢？？？
真的不是你想悔婚给扔了吗少女？话说这东西只要不交换回去，你俩婚约还是有效的啊！
“你……哎，算了。”
南歌拍拍赵简的肩膀：“走吧，想开点，万一王宽他家也丢了呢。”
……
……
也不知道是不是南歌跟着赵简在人背后说坏话导致的，这天赵简被先生留堂念书，南歌带着宫女们自己先回翔鸾殿，路过御花园就碰到了王宽。
南歌抬着头，看到了爬在树干上的王宽，看看树，再看看神色淡然的王宽，语气有些微妙：
“王家麒麟子？美玉之才？为人谨慎？”
就这？就这？
王宽感受到了八公主语气里的满满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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