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他死了你很高兴?你们二人不是同伴?”
赵简觉得奇怪,抱着胳膊打量着元仲辛的脸色,却发现对方还是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死就死了吧,反正那个家伙总是唠唠叨叨的,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谁会喜欢这样的人啊,倒是这位女侠替在下出了一口恶气,了结了他,当真是痛快!”
元仲辛脸上全然没有半点悲痛之色,赵简差点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演了,有些怀疑此人的品行来。
南歌却是在怀疑是不是秘阁给的情报错了,昨夜查探,元仲辛跟王宽二人在太学之内并无矛盾。
虽然平日里前者经常在舍内聚众赌钱,后者经常举报以外,二者也没什么大矛盾,怎么听到王宽没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宽呐!我的好兄弟啊!你怎么没了呐!我小时候还抄过你的课业啊,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真是天妒英才,天理不容,天,天容不下你啊——”
一边的韦原立刻大声嚎叫起来,眼里甚至还挤出了眼泪,瞧着赵简就要冲上去拼命:
“你是辽人!我跟你们不共戴天!你还我兄弟的命来!!!”
嗯,这个反应才算正常一点的。
望着对准他们的弓弩,仿佛随时都要射出,元仲辛赶紧抱住了韦原:
“衙内,衙内,衙内浑身是胆,简直叫在下佩服至极,咱们先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元仲辛拖着韦原退回了破庙,手忙脚乱地把庙门关上,才对着门外喊道:
“女侠稍等!我替你劝一劝衙内!”
赵简抱着胳膊,也不着急,反正南歌还在里头,这庙前庙后都被围着,他们也跑不掉。
元仲辛好不容易把韦原拖回来,才发现南歌正拖着地上的门栓去抵门,像是想挡上一挡。
但似乎是因为力气太小,南歌拿不住,那沉重腐朽的木栓落在了地上,她也“身形摇晃”地跌坐在了地上,只是眼中立刻又噙满了泪水,眼看又要哭起来。
“这位……姑娘,咱们现在好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外头都是要人命的弓弩,咱们就摊开了说,你对外头的人了解多少,知不知道那个大辽暗兵处的到底是什么开来头?咱们现在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了!”
元仲辛深吸一口气,压着嗓子蹲在南歌旁边,像是怕吓到南歌,他尽量带着笑脸哄道:
“刚刚我是在骗她,替咱们争取时间,你莫怕,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一定会把你跟韦衙内平平安安送出去,好吗?相信我姑娘,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南歌也猜到了一点,便装着柔弱软着嗓子道:“我,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前几日有人买了我,说是要给贵客献月,妈妈贪财,便谎称我会弹琴把我送了来,那个姑娘,她,她真是辽人吗?听闻辽人都是杀人不见血的,我,我会不会死在这里啊,呜呜呜呜……”
美人垂泪,自是动人,韦原凑了过来拍着胸脯跟南歌保证:
“你放心吧小娘子,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殿前太尉,她们定然是不敢动我的,说不定我爹现在就在救我的路上!你放心!”
不,你爹估计这会儿还以为你在青楼寻欢作乐呢。
南歌擦擦眼角的泪,瞧见元仲辛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猜他定然是有了想法。
果然,元仲辛对着韦原道:“不,说不定他们就是冲着衙内来的,韦卓然韦大人乃是殿前太尉,禁军跟皇城司都乃是大人管辖,她们扣住衙内,定然有所图,待会儿还请衙内一同演一出戏,她要什么便假装答应就好,等到了汴京再见机行事,趁机脱困!”
思路倒是清晰,难怪会被陆观年那个老狐狸看上。
南歌暗中点点头,面上却不显,怯生生道:
“那,那他们抓我做什么呢?我就是一介弱女子,什么都不懂,为何不能放了我?”
元仲辛心中一沉:“只怕你看清了她的脸,她也不会放你离开,一会儿小心行事。”
南歌擦干了眼泪点点头:“我明白的元公子,一会儿我都听你的,大辽之人心怀不轨,万万不能让她得逞!”
元仲辛有些诧异地瞧了南歌一眼,抱了抱拳:“方才还小瞧姑娘了,没想到姑娘竟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失敬失敬。”
一边的韦原撸了撸袖子:“那还要我干什么?我学过几招,等会儿咱们上去就擒贼先擒王,抓住那个女的,不就什么都好说了吗?”
言语之间颇为自信。
并不。
南歌忽然想起来小时候那会儿赵简骗韦原在树底下蹲兔子,那会儿可没少被赵简吓唬,怎么这才过了几年,他连赵简的名字都忘了。
倒是忘了还有这个拖油瓶。
元仲辛抚了抚脑袋:“你,你等会儿别说话,看我眼色点头就行!”
……
……
“怎么样?元公子可想好了?”
门再次被打开,赵简已经等了许久,南歌像是有些害怕地拢了拢袖口,赵简挑了挑眉,顿时明白了南歌的意思,继续往下演:
“我早已调查过元公子的家世,你虽然是元家人,却只是个不得宠的庶子,平日里吃穿用度皆要自己想法子来挣,你们的皇帝只是怀疑令兄叛宋,就断了你的前程,元公子不生气么?”
元仲辛没想到对方竟然摸透了他的底细,眼神闪了闪复又嬉皮笑脸道:“姑娘倒是对我了解的颇深,不过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跟姑娘合作的好,衙内也是这么想的,不知姑娘想怎么合作?”
韦原看元仲辛跟他打眼色,立刻头点的宛若小鸡啄米:“啊对对对,加入加入,你们想要什么啊?本公子都答应。”
赵简看两个人这么轻易答应,有些怀疑:“很好,元公子此刻起便是我大辽暗兵处的人了,你要做的很简单,日后好处少不了公子的,只是元公子不交一份投名状,我也不敢相信二位公子啊。”
说着赵简掏出一柄匕首扔在地上:“公子既然愿意入我大辽暗兵处,那就不是宋人了,那便杀了这个舞姬,刀一见血,我立刻送二位公子离开,若二位不肯,那便是再戏弄我,休怪弓弩无情了。”
赵简挥了挥手,弓弩手齐刷刷上弦,仿佛只要二人有异性,便会立刻射杀二人。
韦原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看向地上的匕首,发现元仲辛竟然真的要去捡,立刻跳起来道: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她是辽人,你不能相信她!你,你别过来啊!”
韦原虽然怕得要死,但还是牢牢护着南歌,元仲辛低头捡起了地上的匕首,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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