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
……
皇朝走进来的时候，青鸾殿的老嬷嬷正在替南歌净面，她面色平静，只是眉宇间满是哀伤。
殿中有低低的啜泣声响起。
皇朝鼓足了勇气踏进殿门，但还是忍不住双腿一软。
“世子！”
萧雪空扶住他，虎目含泪：“世子节哀！公主——已经去了！”
“……快到子时了。”
皇朝慢慢上前，看到宛若熟睡的少女，脱了身上的大氅盖在她的身上，垂着眼叫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过子时便就是我与你的生辰，可惜你还是没等到，王兄答应替你种的那一片夕月兰。”
他摸了摸少女冰冷的手，哑着嗓子轻轻问了一句：
“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要心存死志。
为什么要独自承担下这一切。
仿佛下一秒少女就会眯起眼睛，笑嘻嘻地问他：
“你知道啦。”
“殿下，莫要打扰公主殿下，就，就叫她，就叫她去了吧……”
跪在一边的宫女呜咽出声。
“你们说，我要这六州有什么用……代价是王妹的命！！”
皇朝整个人都在颤抖，猩红着眼又重复了一遍：
“代价是王妹的命！”
他捧着南歌的脸颊，眼尾是一片猩红，痛苦与愧疚交织在一起：
“若是没有你，我也能一统六州，成为这天下之主！不需要你按照那虚无缥缈的谶言之说替我增补福运！”
他终于明白父王与母后对妹妹的若即若离，也明白每次妹妹去请安时脸上的酸涩。
他以为父王只是不喜欢妹妹。
殿外雷声大作，银白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翻滚，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整个冀州上空。
“轰隆隆——”
殿外有惊雷落下。
皇朝这才发现，南歌双唇乌青，他不可置信地后仰，疯了一样地掐着她的脸：
“吐出来！吐出来！！太医！叫太医来！！！！”
那滴泪落下来，砸在南歌身上的月华裙上，却掩盖不住皇朝的嘶吼与呜咽。
“太医！”
“太医！！来人啊！！！”
“来人啊！！！”
整个大殿没有敢抬头，也没有人敢回应皇朝的话，萧雪空瞧了一眼南歌就愣住了——双唇乌青，分明是……
殿中众人跪伏在地上，额头死死贴着地面，不敢出声。
这是要命的隐秘！
公主根本不是病逝，而是——被毒杀啊！
燕瀛洲手中长刀落地，整个人倒在地上，眼里的光慢慢熄灭。
……
……
这是萧雪空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态的皇朝。
他近乎是疯了一样抱着没了呼吸的少女冲出大殿，对着苍天诘问。
忽然有雨水落下砸在他的脸上，他木然地摸了摸，发现下雨了。
就像是十四年前的那场雨。
“哗——”
“哗啦啦——”
雨水终于落了下来，暴雨倾盆而下，皇朝跪倒在地，抱着宛若小猫一样的南歌，脸上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天命，你算什么天命！！”
皇朝无助地嘶吼出声，仰面长啸：“把她还给我！把她还给我啊！！”
“殿下！”
“殿下你冷静些！”
“公主已经去了，就让她好好去吧！！”
雨中，身穿甲胄的随侍们跪在地上，同样悲怆地瞧着若癫狂的皇朝。
大雨倾盆，落在南歌身上，皇朝这才如梦初醒，怜惜地抱着她，也不顾自己身上已经被雨水打透。
他听见自己轻轻道：
“小鸽子，你先睡吧，兄长会替你向这世间讨个公道。”
是了，他还要替妹妹讨一个公道。
皇朝用大氅盖住了南歌，抱着她行在雨里，周围御林军没有一人敢动。
此刻这个少年身上的绝望冲天，恍若世界崩塌。
……
……
正阳殿外，殿门被打开，发出一声格外沉重的响声：
“吱嘎——”
“朝儿？”
刚从晕厥中惊醒的冀王瞧不清殿外的情况，试探问道。
电闪雷鸣，雨水随着风冲进了大殿。
“父王。”
身穿甲胄的皇朝佩着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后黑压压的御林军没有发出一声响动，却表明了他此刻的态度。
“父王，她是无辜的，没有这命格之说，我一样能完成大业，一统六州。”
冀王瞧见他这副打扮，激动不已：“穿甲入殿，谁给你的胆子！不要以为本王能纵你至此！你这世子之位本王给得，自然也能随时拿回来！！”
他还不知皇朝已经得知了当年真相，强行掩盖道：
“你妹妹薨逝，为父也很伤心……她是我的女儿，能为大业牺牲，为这天下黎民苍生赴死乃是荣幸，你又不止一个妹妹，换个人疼也是一样的。”
皇朝歪了歪头，像是第一次审视清楚眼前这个男人。
半晌，他笑了出来。
他抬了抬手：“青鸾公主殡天，冀王爱女心切，愿为公主守孝三年……替本世子送一送王上。”
“你！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冀王大骇，自古以来哪有做父亲的替女儿守孝的道理，但他低估了自己这个儿子的实力，虽是幼虎，但口中獠牙俱全，怎么能容他反抗？！
“恭送青鸾公主殡天！”
“恭送青鸾公主殡天！”
“恭送青鸾公主殡天！”
御林军高声喝道，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沉重的脚步声整齐划一，腰间出鞘长刀寒光泠泠，逼向大殿，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压得冀王喘不过气来。
“你这是！你这是逼宫造反！！！”
四周都是人影，冀王看不见出路，只觉得每一张脸都似乎是死去的女儿，口中一甜，整个人晕死过去。
“王上！！！”
内侍尖叫着扑过去，皇朝看也不看地抽刀便斩，刀光划过，人头落地，洒下一片温热的猩红。
此刻起，皇朝已死，活下来的，是冀州世子皇朝。
……
……
不远处宫墙之上，玉无缘撑着一把伞，像是有些惊讶一般感叹道：
“’青鸾身死，真龙命格现’原来是……这个意思。”
就是不知道，这条幼龙长成反扑，冀王会不会后悔了。
想来是会的吧。
玉无缘眼里漫上一丝可惜，慢慢摇了摇头：
“……倒是可惜……红颜薄命天注定。”
……
……
冀州城外，有四方车马匆匆而来，瓢泼大雨落下，风声与雨声交织，惊雷落下，竟然隐隐有类似凤啼之声响彻云霄。
——恍若濒死的鸣叫。
马车中的少年掀开车帘，密集的雨丝遮住了他的视线。
“嗡——”
“嗡——”
“嗡——”
冀州丧钟响起，连响九声。
九为至尊之数，冀王薨了？
丰兰息皱了皱眉，压下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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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后天开始走主线剧情，入剧情。
作者本来应该更四章，但估计大家也挺想看冀王遭报应的，一块放上来吧，五一过后恢复正常更新，每天下午四点前更新三到四章。
作者开席了，自己坐，我睡去了，边写边哭好累人的。
作者谢谢为本书点亮全年专属会员的小可爱！
作者谢谢为本书点亮了一季度专属会员的小可爱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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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谢大家的打赏，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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