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马王堡之变后,断魂门仿佛真的开始蛰伏,南歌追查了几日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反倒是丰兰息一副早有谋算的样子,不疾不徐地逗她:
“听闻琅琊阁高手如云,区区一个断魂门怎么就劳驾你堂堂少阁主出面,只怕里头还另有隐情把。”
“那你堂堂隐泉水榭的黑丰息又为什么会屈尊降贵地留在这冀州马王堡?难不成也是另有隐情?”
南歌毫不客气地翻个白眼道,这几日她受不住风惜云跟马孟起的盛情相邀,在马王堡住了下来,只是不知为何丰兰息竟然也出乎意料的留了下来。
“天下第一公子玉无缘与天下第一女侠白风夕的比武,我自是要一观的,况且支山之上……”
丰兰息淡淡笑起来,神色有几分正经:“支山之上有在下多年未见的故人,此次也好前去拜访一番。”
又是支山?
难不成是祭拜“青鸾公主”的?
但丰兰息是怎么知道“青鸾公主”没有埋在皇陵,而是埋在支山之上的?
是了。
隐泉水榭在冀州经营多年,不至于连这样的消息都打探不到,虽然皇朝有心隐瞒,但丰兰息这么狡诈,自然有他的办法。
南歌当年服毒自尽嫁祸冀王冀王后,事发突然,她还曾经拜托玉无缘将留给友人的东西送出去,现在想来,丰兰息对她这个好友也算是有几分真心的。
“友人?你丰兰,黑丰息在冀州能有什么友人?莫要忘了当年你做的混账事。”
风惜云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她还是一身绿衣打扮,只是长发盘在身后,只留下一部分垂着,瞧着多了几分清爽。
丰兰息喝一口茶,不痛不痒地回怼回去:“在下当年做的混账事多如牛毛,不知道白女侠说的是哪一桩,哪一件,不若说出来叫旁人评评理。”
“你?!我懒得同你辩驳。”
风惜云这几日也算与南歌熟识了,大剌剌坐下来问南歌道:“总是跟着你的那个小丫头茯苓呢?我记得她脸圆圆的十分可爱,倒是合我的眼缘,不若送到我天霜门做个小师妹如何?”
她们天霜门女子都是以白绫为武器,擅长以柔克刚,跟人动手之时白绫宛若白蛇吐信,好看的紧。
“茯苓那丫头——”
南歌笑起来,很有几分坦诚道:“如今她被我师父收入门下,算起来已经是我师妹了,白女侠倒是来晚了。”
“师父?”
风惜云略微思索一番:“沈南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身手,你师父也自然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人物,不知令师名讳是——”
南歌面不改色道:“兴许要叫白女侠失望了,家师系统真人花粉团,别号花八童,它老人家喜静,素来不在江湖上行走,它驾鹤西去后留下琅琊阁给我傍身。”
【宿主,你礼貌吗??】
粉团子在系统空间气的跳脚。
丰兰息微微有些诧异,口中清茶还未咽下,就在思索江湖上可有什么名号是“花粉团”这样的高手,又细细在记忆里翻找一番,也没有在隐泉水榭的记载里看到过类似的记录。
“对不住,提及沈南你的伤心事。”
风惜云目露惋惜安慰南歌道:“我不知道令师已经仙去,真是对不住。”
“无碍,家师仙去三年有余,临去前它嘱咐我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便是随心随性。”
南歌见时机成熟,挂上一个笑道:“其实沈南只是我行走在外的化名,若是两位不嫌弃,便唤我本名沈南歌吧。”
“沈南歌?”
风惜云笑起来:“这名儿倒是有些女气——若是不知道的人听了,只怕会以为是个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
一边的丰兰息不动声色地开口了:“可是’歌尽桃花满面衰’的歌?这倒是有些巧,方才我与你说的故人,便也是这个歌。”
风惜云眉心一跳,忽得看向丰兰息,冷笑一声:
“怎么,你竟然还有脸提她?当年你在灵堂大闹一番,搅得她走都不得安宁,还要我好好提点一下你吗?!黑,丰,息?!”
南歌转过头去瞧丰兰息,他手里还捏着一盏茶杯,只是手指骨节都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那张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跟疲惫:
“我只是觉得……她不会那么轻易便死去。”
南歌心头一惊,当年她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丰兰息一向注重形象,怎么会大闹灵堂?!
但是风惜云似乎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只是站起身对丰兰息道:“玉无缘是为了天下人算计,而你确是为了算计天下人,我当真怀疑,你是不是就连她的死也算计在其中——”
丰兰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喝着手中茶,就连茶杯已经冷了也没有察觉。
……
……
冀州王宫。
青鸾殿外,大片大片的夕月兰盛放,正是黄昏逢魔时刻,年轻的冀王皇朝站在殿外,背着手望着那大殿之上的青鸾雕像,神色不明。
“大王。”
一身白衣的玉无缘缓步上前,顺着皇朝的视线望过去,也是微微一愣,才温和地笑起来:
“大王又来瞧公主了。”
皇朝没有应声,转身扫了他一眼,平淡道:“你方才才从商州一路奔袭回冀都,眼下不应该好好休息?怎么又答应与那白风夕一道比武?还约在了支山之上?”
玉无缘一听便知对方定然是动怒了,十年来,一旦牵扯到那个禁忌的名字,无论是谁,皇朝都不会手下留情,定然是他约战白风夕的地点引来了皇朝的不快。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当年叛离玉家的时候我便说过,这天下大势尽在大王掌握之中,在下会不惜一切代价替大王扫清障碍,支山之约也是在下计划中的一环。”
玉无缘慢慢道:“天下谁人能想到,江湖里名声大噪的黑白风息,一个是雍州二殿下丰兰息,一个是青州王女风惜云呢?”
皇朝似乎并不诧异,只抬眼去看地上的夕月兰,语气淡淡:“丰兰息……这位雍州的二殿下倒也是个人物,生父不慈,后母狠毒,能在这么多年积蓄自己的力量暗中反击——若不是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本王倒是想与他把酒言欢一番。”
玉无缘摸索着皇朝话里话外的意思:“听闻此次支山比试,那丰兰息也会到场,大王可要一道前去?隐泉水榭留着终归是一大隐患。”
皇朝忽得转过身,一双眼睛射着寒光,语含警告之意:
“若是旁的算计也就罢了,本王不在乎你背地里那些小小筹谋,只是支山之上,我不想见血,你明白吗?”
他一甩紫袍,端的是王者风范:“有你玉无缘的谋划,算是锦上添花,但若是没有你,本王照样能夺得天下,这通往帝都之路,谁若是敢阻拦,那他便是本王的敌人,不死不休。”
玉无缘眼中闪过一丝暗光,似乎是在嘲笑眼前人的心慈手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他不过是小小利用一下那位六州明月,想来如果她在世,也不会在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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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一章错字多到我头秃,谢谢大家指正,我慢慢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