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徐凤年没吭声,反手扣了张大叶子在她脑袋上:
“盖着点,这里日头毒不比剑州,你个女孩子家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南歌颇为意外:“你还懂这个呢?”
徐凤年得意洋洋道:“我是说?离阳朝天下第一纨绔,香粉绫罗不足贵,红粉娇娥身边围——咳咳咳咳咳,我上头还有两个姐姐,自然就懂得多了些。”
纨绔装多了差点说错话。
南歌脸上的黑灰早就洗干净了,这会儿清清凌凌一张脸望着他,徐凤年莫名就觉得心虚至极,过一会儿才敢去看对方,却发现对方好像生气了,闷着头不讲话。
哎!你这张嘴啊!
徐凤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正在神游天外盘算这次收获的南歌完全没发现对方的纠结,而是在算银子:“……七十八两二钱,一份为三,给黄叔养老的银子,徐凤年那一份,我还能拿二十六两,足够买个门店——”
她转过去瞧见徐凤年一脸颓废,不晓得这货又咋了,隔着马踢了踢他的小腿,这货又原地满血复活了。
南歌:“……”
这货真是北凉世子?
怎么看起来聪明的一阵一阵的?
……
……
有了马,他们的速度就快了许多,路上偶尔碰见行人,对方也会畏惧地避开——那一长串萎靡不振的马匪实在是太好的震慑了。
所以剩下的路程也没出什么岔子,除了那领头人又找机会想杀徐凤年一回,结果还没碰到徐凤年的衣角,就被老黄一酒囊打晕了。
官道之上黄土飞扬,远处能瞧见一座黑色巍峨的城池,屹立在苍茫大地中央,叫人不自觉心中就泛起一股郑重来。
这便是北凉。
这就是北凉。
“啊,北凉的气儿问这都是甜的——”
徐凤年伸了个懒腰,看到南歌仰着头眺望那座城池,忍不住道:“北凉是个好地方,我说过你一定会喜欢的。”
“确实,我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南歌记忆里也曾有过类似的城池,因而再看之时脸上就带了些怀念,转头去看徐凤年:
“你这算不算是回家还带了些特产?”
徐凤年反应了一下,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忽得大笑起来:“算,怎么不算——我一会儿回北凉王府就给徐骁看看,他儿子出门一趟还带了一串西楚大戟侍回去。”
说话间,前头拐弯处出现一家酒铺,就设在官道一旁,露天酒铺,就连顶棚都是树枝搭建的,招牌之上,有“杏花酒铺”四个斗大的字。
“太好了,有酒喝!”
南歌眼前一亮,奔波一夜的劳累似乎被阵阵酒香抚平,徐凤年看得好笑,忍不住扯了扯缰绳冲她道:
“你怎么跟老黄一样,瞧见酒就走不动道了。”
“我来北凉就是为了尝尝北凉的酒,若是错过才叫可惜,你喝不喝?”
南歌径自下马,冲徐凤年挑了挑眉毛,对方自然是满口答应:
“当然要喝了,这回家的第一口酒怎么能不喝?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哇!”
老黄扯了扯手里的绳子,那帮马匪也是目露渴望,走了一夜,自然是希望有个歇脚的地方,只是他们不想同徐凤年低头,宁肯咬着牙也不求饶。
“走吧,沈丫头心善,找个借口让你们喝口水,别磨磨唧唧的了。”
老黄把绳子扛在肩膀上,毫无防备地把后背露给对方,那领头人跟另一个马匪交换一个视线,暗自下了决定:
杀不了徐凤年,杀一个北凉王府的马夫也是好的!
领头人不动声色地摸到毫无察觉的老黄身后,从袖子里摸出一片薄石片来——那个姑娘说的不错,这世上不用武功杀人的法子多了去了。
“!”
下一刻,领头人神色一狰,冲着老黄扑了过去,手里石片对准了对方脆弱的咽喉!!
……
……
“啊!!”
一声惨叫让南歌跟徐凤年回了头,结果看见那领头人抱着手腕倒在地上,身后一串马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迷茫地看过去。
老黄挠了挠头:“没事少爷,这家伙刚刚不小心把手砸了,等回王府叫人给他接上就行。”
徐凤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南歌倒是颇为同情地看一眼那仍在哀嚎的领头人,暗中摇了摇头。
倒霉啊。
指玄境的宗师,你偷袭好歹找对人啊。
……
“小二!上酒!”
酒铺里头有个小二昏昏欲睡,听见徐凤年这兴奋的一嗓子下了个趔趄,等看清楚徐凤年一身粗布麻衣,刚好赶人,视线就落在南歌身上了。
容色秀丽,清丽无双,一身雪白的肌肤被裹在青衣之中也毫不落俗,黑发如瀑,一双眼睛盛满盈盈湖水,一笑便有两道月牙呈现,素衣绝色,不外如是。
“小二,麻烦上酒,再给外头那些人续写茶水,给我们的马跟驴喂些草料,好叫我们精精神神地入城。”
南歌掏了一粒银角出来,那小二羞红了脸没敢去接,喏喏地闷头去后头取酒,不多时就端上来几坛杏花酒,还有几个擦得锃亮的酒碗。
南歌忽然察觉到徐凤年不说话了,托着下巴静静地瞧着她,不由得挑了挑眉,径自盘腿坐下:
“怎么?近乡情怯了?”
徐凤年撑着下巴瞧她,忽得笑出声:“跟你呆这么久,我都差点忘了你长的顶好看这件事了——想来明年评定天下美人榜,你沈南歌的名字也该在其列。”
“你这算是夸我还是在告诉我明年我会有麻烦了?”
南歌挑了挑眉毛道:“入了城,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咸鱼店老板——”
老黄端了一盘花生米跟酱肉挤过来,乐呵呵道:“这一般人可没办法空手制服大戟侍——沈丫头呀,你这身上秘密可不比我家少爷少。”
徐凤年乐呵呵道:“秘密多了好,多了才有趣——”
南歌翻个白眼,刚想说什么,忽然瞧见不远路上走来一道熟悉的白衣身影,不紧不慢地向这个酒铺走来,不正是前几天瞧见的那使双刀的姑娘?
那白狐儿脸神色冷漠地越过那些西楚大戟侍,眼神在他们的马匹上停了一下,再看看酒铺里喝酒吃肉的三个人,沉默一下,半晌才吐出来几个字:
“你们,黑吃黑?”
南歌满脸黑线。
看吧,她就说好歹给人留点东西,奈何徐凤年恨不得把人裤衩都扒了,这下误会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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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天好忙,迟了一点,还在打,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