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细柳镇这一场风波平息很快,第二日整个镇上便不见了那些江湖人的踪迹,小镇昨夜那些尸身,血迹,似乎都被冲刷的干干净净,就连那十口装满了黄金的箱子,也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南歌从客栈窗上醒来,只听到窗外海浪声阵阵,咸腥的海风之中伴随着不知名海鸟的鸣叫,别有一番滋味。
她刚坐起身,脚边踩到什么,低头一看是一只有些眼熟的小风车——这东西原本应该在王小石背上的竹篓里插着的。
“你长本事了啊,居然还会偷人家东西了?”
南歌扯着大黑犬的两颊往两边扯,大狗也不挣扎,低眉臊眼地捂着眼,一颗狗头在她手心里拱了拱,尾巴讨好地摇着,格外谄媚。
等南歌梳洗完毕,出门一瞧见王小石跟温柔已经在用早膳了,王小石似乎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招手叫她过去一道坐下。
“喏,你的东西,想来是大黑趁你睡觉偷偷叼走了,难怪它那天跟着你跑了,一定是看上你这小玩具了。你从海上来都带着这东西,想来对你很重要,看仔细些,别再叫它叼跑了。”
南歌把那小风车递过去,王小石愣了一下,而后摇头解释道:“沈姑娘你误会了,这是我借给大黑玩的,我们说好了,我借它玩两日,它要替我寻到白玉匣子的踪迹。”
好家伙,南歌直呼好家伙。
她说雷纯收买薛西神抢夺匣子本来十拿九稳的事,王小石是怎么找回匣子的,原来有大黑这个“狗叛徒”。
“你跟狗商量?你这个人真怪。”
温柔抖了抖肩膀,看南歌的眼神没了昨天的敌意,把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炊饼往她面前推了推,恶声恶气道:“喂,你吃不吃?看在昨天你救了本姑娘的份上,我就勉勉强强认为你是个好人。”
南歌看她一眼:“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救你?”
温柔奇怪看她一眼,理直气壮道:“因为我是温柔温女侠啊,我父亲是洛阳王温晚,我师父是红袖神尼,我师兄是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你救我肯定是因为我的身份,我猜得对不对?”
南歌默默点头,脸色有些古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说得都对,我确实是因为你的身份救你。”
本来跟方应看那个死变态定婚已经很惨了,南歌不忍心再打击小姑娘,咳嗽一声再不说话。
却见客栈之外又有个熟人走进来,正是昨天放话拦下六分半堂轿子的白衣侠士,对方瞧见南歌一点不意外,只走过来对众人道:
“六分半堂的人都撤了,看起来他们不打算打你的主意了——至少不会在明面上动手。”
这人眼神闪了闪,干脆坐在南歌对面,取了筷子在桌子上顿了顿,微微抬起下巴瞧她,颇有几分自傲之意:
“在下白愁飞。”
南歌瞥他一眼,知道他昨夜斩杀六分半堂拓跋云,也是少年英才,又见他傲气凛然,一看就知道是想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天的,拿起炊饼道:
“好说好说,我是沈南歌,想来你们都听过我。”
“听是听说过,只是今日一见才知道姑娘除了外貌与传言里有几分相似,行事作风却无半点相仿。”
白愁飞看一眼南歌又道:“昨夜当真是凶险,不知沈姑娘觉得如何?”
南歌撑着下巴没回这话,一边的温柔插话道:
“他们真的都走了?不会是骗咱们好把咱们一网打尽吧?!”
王小石心中困惑不减,皱着眉道:“他们撤走,是因为我?”
白愁飞淡淡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人接了六分半堂的帖子来杀你夺取匣子是为了功名利禄,见了你的血河剑法宁肯得罪六分半堂也要逃离细柳,是为了命。”
说着他看一眼南歌,顿了顿道:“似乎并非所有六分半堂之人都撤离了,不若咱们问一问。”
三个人的目光落在南歌身上,她正捧着炊饼啃,店家手艺实在不好,炊饼里还能吃到小石子,南歌很不巧咬到一粒,“啊呜”一口下去牙差点崩掉,整张俏脸皱成一团,瞧着是又可怜又可爱。
温柔:“我觉得她可能不知道,你看六分半堂的人走都没带她,她好像有点可怜哎。”
白愁飞:“……我觉得她应该不知道。”
王小石一锤定音道:“她肯定不知道。”
因为瞧着就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六分半堂真的会放心让她去做探子吗?
……
……
三人决定上京送匣子,南歌拒绝了王小石邀请她一道上京的请求,而是呆在细柳镇好好玩了几日,等到了第五天,才给远在应天府的方歌吟写信。
具体写什么南歌没想好,千言万语最后憋成一句话:
“老爹!两个娃娃脸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
……
……
南歌在外面浪了快小半个月,才收到六分半堂探子来信,展开信件一瞧,居然是狄飞惊的笔迹:
【苏梦枕即将回京,总堂下令于苦水铺劫杀,当归。】
南歌皱了皱眉,把这张纸放在火上慢慢烧了个干净,遥遥看向京城方向,忽然预感到金风细雨楼将会迎来一场巨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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