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按照苏梦枕的计划，王小石，杨无邪带着温柔，并那一柄红袖刀，光明正大地入京吸引花无错同六分半堂的视线，而南歌，苏梦枕同白愁飞三人前去闯关，只要见到被软禁的苏遮慕，拿到楼主信物，便能把斗争降到最低。
王小石穿上红衫，奈何他还是个少年，比不得苏梦枕的身量，那身红衫穿在他身上像是大了一圈，温柔连夜缝补才没叫他出丑。
“苏少楼主，等此间事了，你可要请我喝京城最好的酒。”
王小石故作轻松地道别，仿佛他要去赴的不是一场鸿门宴。
眼下金风细雨楼之中不少老将都隐隐有投靠花无错之意，李念堂，龙啸青这两人更是公开支持花无错，苏梦枕便以匣子为诱饵，在集贤居定下一桌酒宴。
他只给自己留了一柱香的时间，只要王小石能撑过一柱香，花无错便再也不成气候。
“花无错跟随我父亲多年，我一直敬他如叔伯，今日之战不能避免，诸位一定要平安归来。”
苏梦枕咳嗽一声，喉中郁气尽消，眼中燃烧着一股冷焰，像是雪地之中升腾而起的火焰。
载着王小石温柔杨无邪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苏梦枕转身去看白愁飞：“白兄弟，咱们也要出发了。”
“我等的便是这一刻，能与大名鼎鼎的苏梦枕并肩作战，这是多少江湖人期盼的荣耀。”
白愁飞平日里不笑，如今一笑忽有种风消雨霁之感，他如此直白坦言自己的野心，倒叫苏梦枕多了几分欣赏。
一边的南歌没吭声，沉默着看他，白愁飞有些奇怪回望，南歌有些不死心，眼含期待道：“白少侠你真的不考虑女装吗？”
白愁飞冷静拒绝：“不，谢谢。”
苏梦枕轻轻敲了她的脑袋：“这一战你不能露面，届时我与白兄弟开路，你负责确认我爹的方位，莫要动手，否则狄飞惊那里你不好交代。”
南歌点头，心知苏梦枕是怕自己夹在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之中为难，更准确的说，是怕她夹在狄飞惊与苏梦枕之间为难。
苏梦枕与狄飞惊，明明是江湖齐名的两人，却一个似火热烈，一个如冰寒凉，前者重义，后者重利，正如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的两道缩影。
……
……
苏梦枕站在楼外，手中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刀，好似从路边铁匠铺寻来的一般。
“这么看我干嘛？我身上就二十两银子，能买这刀已经很不错了好吗？况且我可不信你苏梦枕没有红袖刀就不是梦枕红袖第一刀了。”
南歌摊了摊手，神情轻松，苏梦枕望了望天：“还不到约定的时候——这便是你说的暗道？”
三人面前，一处高墙之下，有一口足有人高的水缸，苏梦枕自然是认得这是作何用处——天干物燥，汴京内外多见这取水的缸，以防走水。
南歌躬下身，干脆利落地在缸底砸出一个洞来，等里头的水尽数流干，才对着两人神秘一笑，挪开那口大缸，后面赫然见青青绿色枝蔓，竟然是一处可容人通过的大洞。
苏梦枕：“……”
他强忍着深呼吸的冲动，捂着心口道：“你在我金风细雨楼外墙……做了个门？”
苏梦枕素质极佳，没有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倒是一边的白愁飞直言不讳：“你在人家家里挖了个狗洞？！”
“对啊！什么啊？才不是狗洞好不好？！”
南歌振振有词道：“每次帮你跟雷纯送信实在是麻烦，到后面我发现这一处位置极妙，从这里进去就能到飞天跨海阁，此处原本只是个小洞，我每次过来叫大黑刨一点，每次过来刨一点，你们楼中竟然没人发现！”
苏梦枕差点扶墙，白愁飞一言难尽。
所以还是狗洞吧？
你是属老鼠的吗？？到底什么样的脑回路能想到为了方便在金风细雨楼开一扇门出入？
这里是金风细雨楼啊？！不是你家大院！
“回去我便叫楼中兄弟多加小心，迟早要把你这癖好更正过来，若不是今日发现……只怕你就差在这里加一扇门。”
苏梦枕吸一口气，难怪每次南歌总是神出鬼没，好几次就连他都没发现她如何进入楼中，今日才知道她居然在这里开了一扇门，当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低头于狗洞？我宁愿去前楼与他们厮杀，也不愿——”
白愁飞拧着眉拒绝，南歌哪里管他，她弟王小石可还在另一边做诱饵，谈什么面子。
登时一用力，直把白愁飞推进那扇“小门”，只听见对面落地声极大，紧接着就是白愁飞咬牙切齿的声音：
“沈！南！歌！你家门开在刺梨丛里吗？！”
“当然，要不然怎么这么久还没人发现，放心，就是扎了点。”
南歌摆摆手，转头看向苏梦枕，眼含期待，熟料对方只是意味深长看她一眼，抖了抖袖子坦然走进小门：
“还是我自己来的好。”
回去就叫人把这洞，不，把这门堵上。
……
……
巳时已到，白愁飞点上一支香插在地上，而按照约定，王小石所在的集贤居也有一柱香同时点燃。
瞧着桥上围堵的楼内追兵，苏梦枕摸上手里的刀，嘴角噙着笑道：“想来我们会有一场恶战了。”
白愁飞摆出阵仗，手中三面两刃刀对准了来人，一脸冷漠：“来得正好，我眼下可还有气要出——”
本来十分悲壮严肃的场景，却被两个人身上沾惹的苍耳球破坏殆尽。
还怪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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