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包围的府邸,以及天空上环绕的天兵天将,李靖听完大金乌的话后,顿时大怒。
“我早说了,这个妖孽迟早会闯下大祸!”李靖阴沉着脸,低声对着妻子咒骂道,他语气里的恨意,让人感觉他不是在说亲儿子,而是在说什么仇敌。
殷夫人美目含泪,难以置信的看着李靖,“老爷,你这是什么话?哪吒是我们的亲儿子,是我怀了三年六个月的亲骨肉啊!”
李靖怒道:“什么儿子?他一生下来就是妖孽,如今还要连累我落得个不忠的罪名!”
李靖这话被隐藏在暗处的寸心与哪吒听了个正着,寸心生来便是西海龙王的掌上明珠,家中三个哥哥宠着,可谓是家中一霸,她从未想过这世间竟会有这样的父亲。
原本打算见机行事的她再也按耐不住,她骂道:“放你娘的屁,本公主看你就是贪生怕死,亏哪吒还担心你,一路上赶着回来救你!”
李靖看到寸心身后的哪吒,便知道寸心与他是一伙的,拉下脸来,“你是何人?我说我儿子,轮不到你个小丫头片子多管闲事!”
寸心叉着腰,论刁蛮谁又能比得过她,“你管我是谁,本公主看不惯你的行为,说几句怎么了?”
“没有家教的刁蛮丫头,我不屑与你计较。”李靖讥讽的看着寸心,见哪吒一语不发,他骂道:“你如今已经犯下滔天大祸,还想往哪逃?早知如此,你当初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大金乌与天蓬元帅在内,都被李靖这话给惊到了。有道是虎毒不食子,便是无情的玉帝,当初面对犯错的妹妹瑶姬时,都愿意用换心的方式再给她一次机会,而李靖却是说出这种话来。
寸心气的挽起衣袖,仿佛下一刻便要动手打李靖似的,“你再敢说一句试试?什么妖孽,哪吒是灵珠子转世,你个无知凡人,自己愚钝不堪,竟然还敢这么说?我看你是嫉妒我们哪吒天资卓越吧,毕竟你就是修行一辈子,都达不到哪吒的高度!”
哪吒拉住为他出头的寸心,心中微暖。从小到大,李靖对他一直都极为冷淡,从来就没个好脸色,不是怒骂就是呵斥。
若是有人上门说他的不是,李靖也不会探查对错,便相信了那人。因为李靖打心眼里认为,他这个儿子的存在就是错的。
可明明是那些孩子先骂他是妖孽的,他为什么不可以还手?为什么别人家的爹会替孩子讨回公道,他的爹却只是一味的责骂他?
娘亲则会护着他,只是他发现晚上娘亲总是在他睡着之后,悄悄搂着他哭。他再有什么事,就不敢再让娘知道了,因为他怕娘会担心。
再后来他随师父在山中修行,本以为过去多年,李靖对他的态度或许有所改变,原来却是他自作多情了啊…
哪吒直勾勾的盯着李靖的眼睛,“那你的意思是?”
李靖理所当然道:“乖乖束手就擒,听从天庭发落。”
“呵…”哪吒看向李靖的眼神里已经不再有期待,“天庭?你说那个冰冷无情的天庭?我为什么要束手就擒?”
“闭嘴,你自己胡来也就罢了,竟还要连累我落个不忠的罪名不成?我李靖今日就是被乱刃分尸,也绝不会跟你这个妖孽走!”说着,李靖拿起武器就往哪吒身上劈去。
殷夫人一把抱住哪吒,将他护在身后,“我儿别怕,娘保护你…”
“老爷,他是我们的亲儿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李靖看着殷夫人,“夫人,你莫要听他花言巧语!难道我们还要为了他,与天庭作对不成?”
殷夫人抱着哪吒不松手,“什么天庭不天庭的,我只知道他是我儿子!”
哪吒他看了看护着他的娘亲,又看着拿出无极伞和飘渺缠天带随时准备战斗的寸心,闭了闭眼,“好,今天,我就再叫你最后一声爹,爹,娘,是你们给了我性命,也是你们给我身体发肤,现在全都还给你们。此次以后,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哪吒,你说什么呢?你这个爹死了就死了,咱们两个带着你娘又不是走不了,你可别犯傻啊!”寸心察觉不对,紧张的盯着哪吒。
哪吒听了寸心的话,反而露出一抹轻松的笑。他定住护着他的殷夫人,桀骜不屈的少年仿佛一瞬间长大了,“寸心,谢谢你,只是我说过,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从来都不是会怕事的人,他不后悔救下杨二哥和三姐,不后悔劫法场。但是这些罪是他一个人犯的,他不愿意连累娘,更不乐意再欠李靖。
哪吒拿起李靖的剑刃指着天空,“天庭是我闹的,法场是我劫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若你们答应,不再为难我的父母,哪吒立刻以死谢罪。”
大金乌沉默了一会儿,纵使立场不同,他也佩服眼前这个傲骨铮铮的少年郎,他应道:“好,我答应你。你死之后,不再难为你的父母。”
寸心要去夺哪吒手里的剑刃,“哪吒,你胡说什么呢?”
没有提防的她同样被哪吒定在原地,哪吒愧疚的看着一直为他担惊受怕的娘亲,“娘,对不起,哪吒不能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了。”下一刻,他将剑刃往天上一拋,剑刃直接打在了他的死穴,他就那样直直的倒了下去。
“不!哪吒,我的儿啊!”殷夫人泪流满面,恨不得以身代之。
看着提防他们的寸心,他们自然知道这是常仪娘娘的弟子。反正如今哪吒已死,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尸骨,没必要再多此一举,得罪太阴星和阐教。
至于阐教有没有什么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宝,那不是废话么?但是这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哪吒已经以死谢罪,死后所有罪责一笔勾销。活就活吧,这样的少年谁又不持一份敬佩之心呢?大金乌与天蓬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去动哪吒的尸骨,带着天兵天将离开了李府。
因着哪吒身死,他的法术自然是失效了。见大金乌和天蓬元帅带人离开,寸心松了一口气,连忙拿出蕴魂瓶把哪吒的魂魄收了起来,又给哪吒喂了不少老子送给她的丹药。不管一旁哭泣的殷夫人和一脸恍惚、隐隐带了几分自责的李靖,驾着云带着哪吒的遗体往乾元山赶去。
她突然明白了太乙真人交代她的话,只怕太乙真人早就算到了哪吒有此劫难,那么他必然有所准备,她得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哪吒的身体和魂魄回去。
…
清微天玉清境,元始与常仪正在下棋,元始顿了顿,他道:“局势变了。”
常仪捏着棋子,点点头,“不错,浑水才好摸鱼。”
“那个孩子我倒是挺喜欢的,希望能帮到他,也不枉我之前特意带寸心走了一趟八景宫了。”
在从金鳌岛出来之后,常仪几个便被道祖传召到了紫霄宫。道祖示意,大劫之中,圣人不可插手,让他们好自为之。言外之意,元始这几个不能插手,常仪却是无所顾忌。
只是她也不能事事都插手,幸好弟子的气运与师父相连。她是变数,寸心身为她的弟子,自然也是变数了。有些事小辈做比较合适,毕竟小孩不懂事,一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也是情有可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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