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述:我叫具荷零，18岁。是一个人脸识别障碍症患者，得这个病症数来已经有五年了。这是一个发生概率较低且比较罕见的病症，也就是俗称的“脸盲症”。我无法辨别任何一个人的长相与脸部特征。因为，我根本看不清楚。刚开始知道自己得时，完全不适应这个社会，因为对于大街上窜来窜去形形色色的人们全都长着一副脸庞，却明明身着五颜六色各式各款花艳邵丽的衣服，对那时还是一个孩子的我，是不可思议到崩溃的。人们的脸蛋，明明有美丑之分，明明千差百异，却一瞬间变成了一副同样的样貌。而且每当我用目光所注视一个人的脸时，他/她的脸部特征总会歪曲、扭动、模糊不清、进行各种长相的变幻，最后组结起来又成了那与其他人的相同样子——就是没有什么样子。我看不到他们任何脸部上的特征、脸部表情、神态。连和人好好沟通都变得不容易。 刚开始时，我是多么害怕。在姑妈劝言下我索性很少出门，学校也不敢去，因为同学们穿着相同的制服，还全部都长一个样子，那分辨他们更是绝望。逐渐战胜了对脸盲症的恐惧之后，姑妈开始教我用感官辨别人们的特征。看不到长相、表情、神态，但可以用声音来分辨。体型、身高也有很好的辅助作用。一些嗓音分辨率较高的人的声音很容易就被记住了，不过这世上声音相像的人亦还是不少的。现在的人们好打扮，总喜欢天天换套漂亮新衣服，时不时凹个新造型，如果没有什么显著让人记忆很深的特征的话，这些不停变换的人们就让我又会对他们产生新人认识。并且，对于一些不想记忆没有兴趣的人，自己是根本不想花精力找特征去记住他的。有些人看他的言行举止就很讨厌，这种人一辈子都不想认识他是谁。然而一直以来，就算用声音或体型特征去记住很深刻的“熟人”，在自己的内心，也没有一个长期的保质期。其实我自从得了人脸识别障碍，记忆力也减退不少，记事记东西很难具体清晰化，心想可能还是跟看不到人脸模样所带来的心魔有关。就仿佛看不到，你的听力也会减弱了一个道理，不过，我的耳朵却还是特别灵敏。 到了现在，那些初期的恐惧时光早已逝去，慢慢适应接触社会的自己已经比当初好了很多。我也在习惯着观察大众除了脸以外更多人的言行举止与投其所好，其实这是一个挺不错的乐趣。但那只是在一个人，孤独的时候……
清晨，具荷零动作非常利索。洗、漱毕，双手合上束一个低马尾，两根发丝从耳畔垂落下来。带上包，速速出了自己房门。“果酱和面包片，蘸好了。给你装在口袋里，带走在路上吃吧。”“好。”荷零怔怔地看了一眼姑妈，接过装入果酱面包片的袋子。一个单肩挎进背包，也没什么多的话语便出了家门。按便条贴上指示的方向，拐了两个路口，直达新学校街道。也不远，就10来分钟的样子。一入了这条街，那种浓郁的书香气似乎就渗透出来了似的，在学生们的嘻嘻哈哈和斗嘴中开始变得嘈杂起来。上学路上，学生们的玩闹声、亦快亦慢的脚步声，自行车轮滚动的声音和发出的叮铃铃充斥在这腹满书香气质的盛荫大道上。具荷零眼前所呈现的，又是那最不想面对的众多的一张张人脸。具荷零没好兴趣地从袋子里拿出一片果酱面包来吃，一边又低着头走着路。马路，得穿过这条不长的马路，正对面才是新学校。荷零慢慢踱着步子走着，她抬头望了眼左边，此刻没什么自行车往这方向骑过来，有也是隔得相对较远点的地儿。随即放松了警惕低头继续迈步。她以为这是个单行道路口，只能由左边往右边方向骑过来，因为大多数自行车都是朝这个方向过来的。谁料……
“啊！”一声，一位女学生伴着不是特别尖锐的尖叫哐当一下倒地，摔自己正面前。自行车都被甩到那边1米远。凭“哐当”很重的一声，这架势摔得应该不轻。“抱歉……你没事吧？！”膝盖和手肘关节先着地的女生还是趴在地上的姿势，就很歉疚地扭头问荷零有没有事。由趴转为坐在地上后，女生继续摸摸头一脸愧疚状问荷零:“没吓到你吧？！”荷零直视着女生的正脸。“我没事，倒是你……摔得很重吗？”“不是很重的……呃…”话还未了，两个被摔关节的疼痛就开始加剧了起来。“嘶…”荷零蹲下身去赶紧扶着女生，女生的肘关节与膝盖此时已经往外溢出许多血来。“能不能走？”荷零想试着搀扶着女生站起来，将人一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可是两三番尝试都未果，女生最终腿软还是坐了下去。“真有那么痛吗？”荷零看得有些心软了。“不…怎么痛啊。”女生明明咬着牙很难受可却还坚持地否定着。对于一般的摔伤，或者是自行车摔伤，都不会造成特别严重或者特别大的损伤。可是看女生这般疼痛劲儿，好像确实是伤的很狠。血已经漫过腿到达地面了。荷零看着这血，脑子里也在飞快回转想着办法。“学校医务室在哪？”“你进了校门正大门…然后右拐一直直走到尽头，再往左…拐走个四五步，就看到楼梯口了。在二楼…”女生强忍着疼痛几个字几个字顿着说了出来。“这学校医务室设得可真不近……”荷零心里暗暗腹斥。
“是有点远吧…？”见荷零蹙着眉头，坐地上的女生傻兮兮地笑起来。“不过也…没事啦。”具荷零这是第一次见有伤口这般痛还如此乐观的人，真是觉难缠又令人费解。“你多少斤呢？”“也…就，85斤左右…的样子。”“那么瘦……！？”荷零心里再次叫喧起来，对于自己95斤的体重还是甚感羡慕的。“还挺瘦的，应该蛮轻。”荷零思虑了会，尽管她知道一定以及肯定背不大起——除非她是个60多斤的女孩，当然这个年龄的女学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她还是决定让女生上自己背上。她再一次轻轻蹲了下来，示意女生把两只手臂给她，身体扑在她背上，她将人两手搭至自己双肩上。“再忍会……”正准备卖力地起身背起女生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男声。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这男生的声音没有什么力道，软软的但十分温柔。荷零歪头看了一眼声音主人。“世…闵哥！”背上的人一下惊叫道，仿佛先前的疼痛一瞬间化为乌有了似的。“哎哎哎……”荷零搁在女生腰上的手就快不稳了，因为女生一激动松了环在荷零脖子上的手臂。荷零腿弯曲地前后晃着步，身上的重心已经急剧不稳，背上那人也跟着摇摇晃晃，情急之下就快再一次摔倒了。一旁的男生见状也没有什么应急之策。“姐姐…你赶快…蹲跪下来，重心保持平稳一点，我再摔一次也没什么事…可是…你别摔了！”背上人着急地喊道。荷零立即蹲跪了下来，身体立直了点想稳固一下重心，背上人屁股着地滑落到地面，倒是没什么大碍安全坐地。荷零的膝盖却擦破了点皮，不过比起摔伤女生的膝盖，这点伤口小得多。
“呼……”两人都舒缓了口气。身旁的男生见到坐地女生膝盖手肘的伤口倒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凑上前去蹲了下来，轻声话道:“我背你去医务室吧？”“诶！？？？……”女生一脸懵逼。“什么…世闵哥……？”“我说我背你去医务室啊，你刚刚是摔倒了吧，我看你这伤口应该摔得不轻啊！”“可是…今天开学，报道仪式…你…还要去讲话……”女生继续一顿一顿说着话。“反正都已经迟到10多分钟了，破罐子破摔吧。”男生嘴角上扬起来，转过身背朝人示意女生把两只手臂给他，重复着具荷零刚刚一样的动作，不过他却倒是格外轻松。
果然，男生和女生的力量对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也真是可怕。
“谢谢了……”具荷零望着男生。“谢谢你了，我就不去了。都迟到10多分钟了，我还得赶去新生报道，麻烦你了。”荷零对着男生淡淡笑了下，男生对荷零也笑着点了点头。之后转身朝向学校大门方向走，而荷零也往这个方向一同走着。“一起进去吧，教学楼和医务室同段路的。”“不行了……我可能得加把速度，走前面了。”荷零回头点了点头，单肩挎着背包箭步般小跑起来。“就是这儿了。”一栋醒目的浅色楼层映入眼帘，上面挂着三个金色闪耀的大字:学府楼。具荷零进入楼道口快跑着赶往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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