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落地镜将夕阳切割成碎金，许翊单膝跪在地板上，指尖反复摩挲着舞蹈鞋鞋尖的磨损处 —— 那道月牙形的破洞是去年在 SM 练《Obsession》的膝滑动作时磨穿的，他用同色线缝了三次，针脚歪歪扭扭，像道不肯愈合的旧伤。

前段时间的评级舞台在脑海里卡成默片：高音唱破的瞬间，张振荣导师喉结猛地滚动，眉头蹙成锐利的三角；Lego 老师交叉在胸前的手臂骤然收紧，腕表在聚光灯下闪过冷光。第三名的成绩单被透明胶带贴在公告栏第三行，边角卷成尖锐的弧度，每次转头都像有图钉扎进后颈，牵扯出细密的刺痛。

“许翊。”

张振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牛津皮鞋底碾过地板，发出砂纸打磨金属般的闷响。

他手里的评级表边缘被攥出褶皱，红色批注在白纸黑字间炸开 ——“气息断层”“肢体僵硬”“舞台信念感缺失”，每个字都像用刻刀凿进纸里。许翊站起身时，膝盖骨发出轻微的 “咔哒” 声，镜中的自己右肩比左肩低了两公分，是常年单肩背包留下的习惯。

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地砖缝隙里嵌着不易察觉的咖啡渍。SM 特有的消毒水味混着美式咖啡的焦香扑面而来，让他瞬间回到十三岁 —— 金钟大总在清晨把温热的蜂蜜水塞进他手里带着关切念叨：“忙内啊，冰水要等到三十岁才能喝。”

那时他蹲在练习室角落啃紫菜包饭，透过玻璃门看见前辈们在镜前排练，汗水滴在地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而现在，他是时代峰峻被雪藏过的 “问题生”，是张振荣口中 “眼里的火快烧成灰烬” 的练习生。

“为什么高音会飘？” 评级表被拍在胡桃木办公桌上，纸张震颤的声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许翊盯着桌面倒映的自己 —— 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右眼皮正不受控制地跳动。“舞台前…… 想了些别的事。”

他没说出口的是，当追光灯聚在头顶时，李飞三年前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一山不容二虎，影视部的资源我会尽力争取。” 那时他刚满十三岁，坐在长江国际十八楼的台阶上，看楼下车流汇成金色的河，手机里还存着丁程鑫发来的消息：“小翊，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给你留了饺子。”

张振荣突然笑了，指节敲了敲桌面：“在 SM，练习生连走神的资格都没有。” 他抽出抽屉里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出几年前的考核视频 —— 十四岁的许翊穿着蓝色练习服，在《MAMA》的副歌部分做了个漂亮的后空翻，落地时膝盖微屈，眼里的光像点燃的镁条。

“现在呢？” 导师的指尖戳向屏幕，“你看这眼神，跟刚才舞台上的你判若两人。” 许翊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镜中的自己瞳孔散着焦，像团被风反复吹熄的烟头，火星明灭不定。

墙上的古董挂钟敲了七下，齿轮转动的声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许翊走出办公室时，走廊已沉入墨蓝的暮色。手机在裤兜震动，屏幕亮起三道光：马嘉祺的消息框里躺着两条未读 ——“小翊哥，还在训练么？”“要不要一起去吃炒年糕？”；张艺兴的韩语语音条跳着红色的未读标记，听筒里传来熟悉的长沙口音：“听说你在韩国？哥这里煮了部队锅，要不要来吃点。”

他靠在走廊尽头的消防栓旁，指尖在冰凉的金属上划出道痕迹。

远处练习室传来隐约的音乐声，是 NCT 的《英雄》，鼓点震得地砖微微发颤。许翊点开张艺兴的对话框，拇指悬在键盘上，却突然想起三年前在 SM 地下室，前辈把他按在钢琴前：“忙内啊，舞台是活的，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捆住手脚。” 那时窗外下着雪，琴键上还留着前辈指尖的温度。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模糊的侧脸。

许翊深吸一口气，消毒水与咖啡的气味里，似乎还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紫菜包饭香 —— 那是十三岁的清晨，金钟大前辈塞进他手里的早饭。他转身走向楼梯间，皮鞋底与台阶碰撞出规律的声响，像在为某段未完成的舞蹈打拍子。

回来完成没写完的作品啦，但是因为出道战距离现在时间太久了，所以时间有点不太对，私设与之前可能会有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