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第一章

“叩叩叩。”

　　天刚拂晓，一阵规律的敲门声叫醒了尚有几分残薄睡意的张启山，他下意识搂了搂身边人。

　　刚刚睡醒的张启山声音之中还带着几分性感的沙哑：

张启山什么事？

张副官车站那边出了怪事，值班人说有一火车的尸体。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张启山顿时清醒了过来，他动作尽可能轻柔地翻身下床，然后从地上的一片狼藉之中找到自己的衣服，简单的套上衣服之后，就出了房门。

　　虽然张启山的动作很是小心，但是敲门声还有他和副官的问答声就足够吵醒本就眠浅的姬瑶，但是昨天晚上和张启山折腾的确实有些过分了，现在累的很，姬瑶蹭了蹭枕头，翻了个身，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南凤鸣，北新月。

　　这句话说的是南北两边的两大势力，北新月自然就是北平的新月饭店，树大根深的百年老店，道上的人谁不知道。

　　南凤鸣说的就是姬瑶的凤鸣楼，跟新月饭店不同，凤鸣楼出世至今也不过十几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和新月饭店齐名，这凤鸣楼背后的主人自然不可小觑。

　　姬瑶，一个和她的名字一样特殊而神秘的人，十几年前带着巨大的家产，好像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世上，这些年来有不少人都想查出姬瑶的身份来历，只是都是折戟而返，徒劳无功罢了。

　　凤鸣楼表面上是一座普通的茶楼，背地里的生意却是杂的很，用齐铁嘴的话说就是，‘只要报酬足够丰厚，就是连神鬼的声音，姬瑶也是做的’，确实也如他的话，姬瑶对于找上门的声生意，基本上都是来者不拒的。

　　刚刚开始凤鸣楼本是开在杭州西湖边上的，七年前，姬瑶应故友也是情人的张启山邀请，把凤鸣楼搬到了长沙，解九爷解语楼的对面。

　　而姬瑶和张启山的关系自此也就成了长沙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二人关系亲昵暧昧，出入都在一处，长沙上下甚至是张启山府中都几乎认定姬瑶日后就是张夫人了，张启山这些年名声势力愈发强大，不少人都开始往他身边塞人，他全部原璧归赵，这么多年身边除了姬瑶在没有其他的莺莺燕燕，长沙的女人们私下不知有多羡慕姬瑶。

　　不过与张启山的洁身自好相比，姬瑶就显得有些轻浮了，虽然两人的关系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的，但是他们本人却没有给出过什么回应，张启山为姬瑶洁身自好，而姬瑶的裙下之臣却如过江之鲫，都不消说外人，只说同是九门之人的解九爷和姬瑶之间的关系就颇有些暧昧，可有意思的是，张启山居然对此不置一词。

姬瑶夭夭

白夭夭，姬瑶的心腹，和姬瑶一样没有来历，没有过往的神秘人。

白夭夭小姐，水已经备好，随时可以沐浴。

姬瑶知道了

姬瑶拨开厚重华丽的烫金牡丹花帘，水红色的床褥越发衬得她肤如脂玉，一身欢爱过后的痕迹也好像更靡丽诱人。

姬瑶启山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夭夭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长沙突然就停靠了一辆军列，还没有编号，值班人说看到了是死人驾驶的火车，佛爷和副官今早带人去看了看，火车上都是日本人，还都死绝了，还在最后一节车厢发现了一副棺材，佛爷现在正带人准备开棺呢。

姬瑶走进浴桶，恰到好处的水温，惯用的檀香，一切都是让她最放松的，虽然已经是民国了，近些年新奇玩意源源不断地从海外流到国内，电灯，汽车，留声机，以及各种便宜的生活用品，张启山的府邸也是西式的，也按了淋浴，姬瑶也不是什么死板的人，她对这些新鲜东西也是来者不拒，接受极好，可是平时生活之中，她还是更喜欢以往的老旧的生活方式，包括她的房间也是古色古香，颇具东方韵味的。

白夭夭小姐，要去看看嘛？

白夭夭专注而细心地替姬瑶疏离着她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样子让人以为她是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姬瑶习惯性地点着自己右眼眼角下的朱红色泪痣，声音慵懒:

姬瑶不去，这种事情是张启山那个土夫子做惯了的，我没事去添什么乱。

姬瑶今儿个二爷开嗓，一会儿带你去看戏

白夭夭好

长沙老九门的二爷二月红，不止地下的功夫一流，更是梨园行里的高手，只可惜二爷夫人体弱，平常二月红都忙着陪他夫人，今日难得开嗓，不论是作为戏迷还是朋友，姬瑶都理应来捧个场。

　　“瑶姑娘来了，二爷说您今天肯定来，早让小人在这等着呢。”戏院这边早有下人在等着姬瑶。

姬瑶行了，下午吧

姬瑶也是这戏院的常客，不需要人引路，让白夭夭随手赏了人几块大洋。

“得咧，”得了赏钱，那人早就笑的见牙不见眼了，正想退下，又好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瑶姑娘，今儿二爷难得开嗓，又不少外乡人也闻名而来，其中有一伙儿西北那边来的大老粗，无理鲁莽的很，您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别搭理他们，仔细他们冲撞了您。”

姬瑶你倒是个细心的

姬瑶和九门交好，这在长沙是人尽皆知的，且不说她和张启山之间的关系，就说她是凤鸣楼的楼主，而凤鸣楼又是长沙，乃至这个南方最挣钱的地方，凤鸣楼的楼主自然要和各方势力交好，而且姬瑶身上似是而非的谣言不说，除了传的最热闹的张启山，她和其他九门当家的也曾经都有不少的传闻，其中和二月红的故事最为缠绵悱恻。

　　坐在二月红特意留出来的位子上，姬瑶算是明白刚刚那个下人说的话了，她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茶，上好的大红袍，味道不错，姬瑶想着一会儿可要顺点回去。

　　姬瑶今天穿了一身刚刚从店里取回来的墨绿色旗袍，精美的云纹盘口一丝不苟的包裹着纤长的脖颈，翡翠扣子水头极好，是解九爷前段时间送过来的，腰腹处用掺了金丝的绣线绣着大团的牡丹，热烈华美而又奔放，看得出来绣娘的手艺极好，几朵牡丹绣的虽近，缺并没有拥挤杂乱之感，反而错落有致，别有雅致，姬瑶本就不是什么规矩的大家闺秀，因此这身旗袍开叉并不低，她慵懒地椅坐在椅子上，有些痞气地翘着腿，微露出白皙紧致的小腿和脚踝，在深色旗袍的衬托下，越发白皙诱人。

　　有些不老实的人眼睛一直往姬瑶身上瞥，但都是长沙的老人，都知道这位姑奶奶惹不起，也只有几个人敢简单瞥上一眼，大部分人还是没那个胆子的，姬瑶也不在意，老神在在地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折扇。

　　“小美人，怎么孤零零一个人来听戏，”果然有不怕死的找了过来，“不如哥哥陪你一起。”

　　姬瑶凤眼一眯，瞥了一眼身边明显图谋不轨的人，打开折扇，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夭夭，让她把这个人处理掉。

　　只是还没等白夭夭动手，张启山和他副官就也到了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