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本以为殷子媚要好些天才能缓过神来,却没想到第三日早晨,殷子媚突然之间就清醒过来
“娘娘?”怜儿试探地问
殷子媚怜儿,替本宫更衣
殷子媚面无表情,眼似一潭死水,黑的深沉,让人不寒而栗
怜儿不敢多说,乖乖服侍殷子媚换好衣服
殷子媚看着身上的红衣蹙了蹙眉
殷子媚换了,把那件水碧色的拿来
殷子媚今日把那些红衣全烧了,本宫看着心烦
“是”怜儿低头称是
殷子媚一路向西,到了华露殿内,薛年年的棺椁安静地摆放在里头
殷子媚死寂的眼在看到棺椁时波动得厉害,像是狂风刮过的水面
跪着守灵的宫女太监看见一抹碧色的身影由远及近,恍惚间仿佛是看见了自家娘娘的身影,等看清来人是谁后,纷纷以头碰地高呼:“参见贵妃娘娘”
殷子媚得了癔症之事被怜儿隐瞒得很好,外界只道贵妃身子不爽利没有多想
况且平日里贵妃与娴妃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也不觉得贵妃会对娴妃逝世有什么反应,因此当华露殿众人看见贵妃时,无一不是惊讶的
殷子媚并没有喊平身,而是直接越过众人,站在那黑棺前,素白的手轻轻拂过棺身,开口道
殷子媚打开
殷子媚的声音像是一缕轻烟从上飘下来,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没人敢动
殷子媚本宫说打开
这次众人听得真切了,个个面面相觑,还是没人敢动
殷子媚本宫说的话何时这般没用了,打开!
终于有人抬起头,却不是去开棺而是淌着泪说道:“求贵妃娘娘开恩,让我家娘娘安息”
殷子媚撇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的话,而是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抵住一旁一个小太监的脖子
殷子媚你,去把棺材打开,不然我让你和为你家娘娘陪葬
那小太监哆嗦着腿,嘎吱一声,棺材盖推开,露出里头面如金纸,了无生机的薛年年
殷子媚走过去,低头看去,瞬间泪如泉涌,心像被刀刺了个对穿
她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冰冷的温度刺得她一哆嗦,她的年年再也不会朝她笑了…
殷子媚年年,你放心,帮你报了仇我就来找你,记得在孟婆桥前等等我啊…
突然一阵寒光闪过,薛年年的一缕头发落入殷子媚掌心,接着又是刀起刀落,殷子媚割下自己的发与薛年年的一起用红线绑好塞进她的手心
殷子媚做的这一切并没有避开在场的人,大殿内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众人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当朝贵妃与娴妃竟有如此关系!
惊骇过后殿内的人都在瑟瑟发抖,得知如此机密,他们如何还能活的下来
殷子媚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薛年年,缓缓把棺盖合好
她冷眼扫过战战兢兢跪着的宫女太监,不知是在对谁说
殷子媚年年不喜欢见血,本宫不杀你们
殷子媚今日之事你们向不向你们的主子说都无所谓,但若让本宫查到你们背后那位与年年之死有关,本宫便是陪上这条命也定将取了你们一派所有人的性命
说完殷子媚也不管底下人是何等反应,带着怜儿便走了
出了宫怜儿小心翼翼地问:“娘娘,今日之事恐怕有些不妥,太后娘娘若是知道了,怕是…”
殷子媚脚步一顿,斜眼看她,不见喜怒,只是那黑沉沉的瞳孔看着叫人心底发慌,怜儿立马闭了嘴
殷子媚收回了视线,朱唇勾起
殷子媚生前年年已经受尽了委屈,没有道理死后还不明不白
殷子媚我与她两情相悦有何不妥,错的是世人,错的是你们!
怜儿现在是大气也不敢出,就这么一路随着殷子媚回了宫
不过两日殷子媚与薛年年之事便满天飞,甚至民间市井也有传闻,不少世家开始拿这事打击殷家,殷家一时间手忙脚乱,损失惨大
“殷子媚!”太后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看来是被气坏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殷子媚回太后娘娘,臣妾清楚,清楚得很
“啪”一声脆响,殷子媚的脸被扇得歪倒一边,脸肉眼可见得红肿起来
殿内的人纷纷跪下来:“太后娘娘息怒!”
殷子媚的脸火辣辣得疼,现在已经发麻没有了知觉,她冷笑一声
殷子媚太后娘娘,怎么如此生气,莫不是没料到会有今天这个局面,臣妾还以为您运筹帷幄,无所不能呢
“你!”殷容一时语塞,看见殷子媚脸上刺眼的红,话又说不出口,最终只留下一句:“你现在还小,不知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知道娴妃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但这件事并不是殷家所为,你何必做这些损己利他的事。”
殷子媚我一直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不清楚的是你们!
殷子媚是我太傻,竟相信进了宫还能全身而退,若不是我,年年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殷子媚姨妈,女子相爱就是错吗,为何只有男女才能在一起,我爱慕她,她也心悦于我,只是恰好都是女子罢了,为何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殷容回答不上来,眼角的皱纹似乎更多了,只是叹了一声:“孩子,从古至今,龙阳之好也好,磨镜之爱也罢,哪一个的下场会好,不过是平白遭人非遗厌恶罢了,阴阳协调是上古便留传下来的,你与之唱反调只有受伤的份,听姨妈的,好好休息,忘了她吧,等风波过去,你若想留下那姨妈定助你登顶后位,若你想离开,姨妈定送你出宫。”
殷子媚眼眶微红,摇了摇头
殷子媚姨妈,我忘不了的……
殷子媚她的仇我一定要报
殷容知道自己劝不动,只摆摆手:“这事算是殷家对不住你和她,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是背后再无殷家了……”
殷子媚知道殷容这是松口了,不过也划清了她和殷家的关系,今后她的一切都与殷家无关了
殷子媚多谢太后娘娘,臣妾告退
殷容站在床边看着殷子媚远去的背影,眼眶泛红,她这个侄女是小一辈里最出色也是最有反骨的一位,那一身反骨随着她的长大慢慢展露出来,她以为只要她还在一天,总能让殷子媚肆意地活着,等坐到她如今这个位置,便是一身反骨又如何,他人总归是要仰仗她的鼻息活着,可如今一切都乱了……
殷家几代打拼下来的根基殷容不可能为了殷子媚一人就任她乱来,殷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不见悲意:“请相国进宫,本宫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