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回9

浮生一梦，为欢几何？

　　元莲觉得自己在山中提灯夜游，走在熟悉的羊肠小道，听山间猿猴凄厉悠长的啼鸣声音回荡，清幽烛火映得身旁人影绰绰，她抬目去看，却看不清身旁人的脸。

　　是谁？

　　漫漫长路上何人能陪她走下去？

　　道路漫漫修远，谁能陪她走下去？

　　不知晓，元莲捏着灯笼手柄，木柄上刻画的莲花花纹咯得她手疼。

　　两个人谁都没吭声，一直这样走，好像要这样走一辈子般。

　　可兜兜转转，只余她一人。

　　直到她登上最高峰，天光乍现。

　　晨曦破晓时，元莲悄然转醒，偏头，看到自己床边留着一张纸条。

　　“谁会给我留纸条？”元莲伸手够那张纸，把它展开，只见上面写了三个字——对不起，落款是李玄。

　　“这……”元莲惊疑不定，猜测道：“他脑子终于坏掉了？”

　　其是不是李玄脑子坏了。

　　为元莲治疗的医者得出元莲的伤势太重，特别是右手的筋脉，如果得不到稀有的天景山净叶花莲作为药引，那只右手可能会废，而她此生修为也再难长进半分。

　　李玄听闻后脑内轰鸣，不敢相信道：“你说什么？！”

　　不能再用刀的元莲，那还是元莲吗？

　　李玄拉着医者的袖子，眉头深皱，道：“劳您帮帮忙，她要是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修为不能再长进，她会疯的！你帮帮她！”

　　医者幽幽叹了叹气，说：“老夫尽量。”

　　李玄心内不可遏制的浮现愧疚。

　　在李玄心里，如果不是他为了救苏犹怜而放出麒麟，元莲也不会筋脉受损，更不会此生修为难精进半分。

　　“你不是说你不来吗？到最后为什么又要来？”李玄捏捏眉心，让边令诚去擎天城的黑市找又没有那什么劳子莲花。

　　很难想象，像元莲那么骄傲的人，在得知自己只能原地踏步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封常青拍拍李玄的肩膀，说：“这不是你的错。”元莲是和麒麟战斗时被打伤，并非被李玄所伤。

　　“我知道。”李玄点点头，面色难看，他偏头看了看还在昏迷的元莲，一颗心慢慢的下沉。

　　李玄问：“常青，我在想，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而是她的朋友，你还会说错不在我吗？”

　　被麒麟杀死的那些人的亲友是怎么想的？

　　他们不知道内情，会感激护国师出手铲除为害一方的麒麟，他们会赞扬护国师李玄，夸耀他的英明神武，夸耀他的睿智果敢。

　　但若果他们知晓麒麟就是护国师李玄放出来的呢？

　　他们又会怎么看待李玄？

　　封常青为李玄开脱，是因为他和李玄自小长大，感情深厚，不是躺在床上的元莲可比的。

　　可擎天城受害的那些子民呢？

　　和他们青梅竹马的至亲友人此时此刻该有多心痛？

　　被麒麟所害的天启国子民，要是得知自己的亲友在感谢把麒麟放出的罪人，又该多心痛？

　　“李玄。”封常青担忧的说道：“要怪应该怪把苏犹怜引到乾渊阁的人，不是你。”

　　元莲还未苏醒，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有濒死的青灰之色，看起来没有往日的咄咄逼人，反而有一种柔弱乖巧之感。

　　李玄将放在元莲身上的目光收回，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或许。”

　　李玄脑子坏没坏掉不知道，元莲也没在意，灵力在身体内游走一圈，开始修补跟麒麟一战受伤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