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最后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难过吗?
元莲不知道。
泪水从她的脸庞滑落,她也感觉不到,只是直直地看着元二叔地尸体。
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阖家团圆,有人却是连一丁点稀薄的温情都没有。
“崔翩然......”元莲带着哭腔说,“只剩我以人了。”
她拽着崔翩然的衣角,着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明明杀人的时候只觉得轻松,可为什么现在会流泪?
不是已经计划好了吗?
除去元二叔这个绊脚石,明明是应该轻松的,可为什么觉得那么沉痛,就像背上压了一座大山。
“元莲,想哭就哭吧。”崔翩然迟疑了会,素手拍了拍元莲不断颤抖的背脊,“我在。”
“不过是见过几面......”
元莲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幼时,她跟随师父下山,被师父牵着走进元家,在繁花似锦地后花园看到一个高大俊朗地男子。
领着她的丫鬟说:“那是你的父亲,我们元家地大少爷。”
丫鬟漆黑地眼珠露出两点光,崇拜的看着后花园中锦衣华服地男子。
“那个女人呢?”年仅七八岁元莲问道。
她按下自己心中的激动,问小丫鬟自己父亲身边那个温柔美丽地女子是谁。
“她啊——”小丫头嗤笑道:“她是嫡母。”
小丫鬟嘲笑的不是元莲父亲身旁抚琴地鸣凤,而是站在她身边的元莲。
那一天,元莲看着她父亲将一朵娇艳地鲜花插在鸣凤地鬓边,恩爱缠绵,听着小丫鬟在耳边数落她母亲不知天高地厚,麻雀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没有人欢迎元莲,她不过是靠着她师父和元家地道士有几分交情才进地元家。
元莲沉默了会儿,问小丫鬟,“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元莲口中的她,是她的生母。
“死了。”小丫头大大咧咧的说,她比元莲大了几岁,十一二地年纪,对生和似还不敏感,“就在前几年,草席一卷埋了。”
元莲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她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滋味,好像是难过,好像是不舍,也好像是遗憾,反正是不怎么愉悦。
“哎,你哭了!”丫鬟拿出手帕给她擦泪,“别哭,不然主母该以为我欺负你了,会罚我的!”
再怎么说,元莲也是元家的血脉,元家即便再怎么不待见她,也不会容许仆人欺辱她。
“她不会见到我。”元莲推开小丫鬟给她擦泪的手,“我要去找我师父了。”
死了也好。
了断尘缘。
一心修道。
但为什么,为什么那么难过?
不过是一个生而不养的女人罢了,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
现在也是,不过是一个一心想害自己的人,为什么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下?
“崔翩然,这是为什么?”元莲哭着说:“我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明明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啊!
为什么还会那么伤心?
“大概是,”崔翩然的语气带了几分涩然,“你在这天地间,再也寻不到亲人了吧。”
元莲哭的肝肠寸断。
想利用血缘关系撇清元二叔真正死亡真相的是她,到最后真动了手,后悔的也是她。
元莲心下叹气,“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那么做。”
元二叔已经疯魔的想要用自己的死毁了元莲,元莲这一次不解决他,下一次,吃亏的就是她自己。
而元二叔呢?
假使他杀了元莲,他会痛苦吗?
不可知。
毕竟活下来的是元莲,而死人不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