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杭海镇几十里便是安阳城,南呦呦就在临近安阳城的一座小山上住了下来,日子过得无比舒适,哦,除了那个小乞丐。
自从那日出手相救,小乞丐便缠上了她,从杭海跟到安阳,然后隔三岔五躲在竹屋外的林子里偷偷往里瞧。她本来想锁了他的记忆将人打发掉,但这个小跟班十分听话,本着白得一个供她使唤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便将人留下来了。
小乞丐没有名字,她就为他取了一个,君言。
“小言言,最近城内发生什么奇怪的大事没?”
“大事?”收拾桌子的小人儿停住,“今日卖烧饼的王大爷和他儿子又吵了起来,张屠夫的猪肉被狗叼走了一块,还有——”
“停停停,”南呦呦打断道:“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没,比如有没有来了什么陌生人找人。”
君言想了想,想起王氏父子说过的话,“姐姐,我听王大爷骂他儿子,好像是因为云楼明晚广邀宾客去参加头牌的初宴呢。”
南呦呦一听脑子没转过来,疑惑道:“云楼的头牌不是一个月前才开了初宴么?怎么,她还能开两次啊?”
“是新头牌,听说是前两天从外地买回来的。”
正好没钱了,不如去凑凑热闹。
她朝君言勾勾手,揽着人在他耳边吩咐几句,小孩虽满脸惊恐但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次日月露枝头,花街的云楼却是灯火辉煌如同白昼。云楼共分三层,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包间,三楼是楼中姑娘男倌的居所,布置配色不像想象中的奢靡低俗,倒是颇为雅致。
南呦呦仔细打量四周,来了不少修仙之辈和日夕的弟子,安阳是日夕的管辖之地,来几个弟子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下便不能轻易动用妖力了,还好自己聪明早让君言摸清了云楼内外,冤大头的钱她今晚要定了。
高台一舞结束,云楼鸨母上台笑盈盈地拜了一拜,待到四周皆静,才道:“今夜诚邀各位公子光顾云楼,是为我新得的头牌倾城举办初宴。不是妈妈我自夸,我家倾城人如其名,夸句仙人也不为过。蓝儿。”
随着鸨母的高喊名唤蓝儿的丫鬟拿着一根白绸从高台后方的房间缓缓而出,白绸的另一端握在一双白皙的手中,随着那双手的主人出现,议论声戛然而止。
白发银瞳,红衣松松垮垮露出大片如玉肌肤,配上那张如画的容颜当真是谪仙化妖堕入凡尘,鸨母得意瞧了瞧台下众人轻咳两声打破满堂寂静,“看样子公子们是极满意的,那妈妈我就不多说扰了雅兴,老规矩,价高者得!”
“五百两!”
“一千两!”
“两千两!”
来云楼寻乐之人都是不差钱的,可如此争抢的情况不多见,听见加价到一万两时鸨母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想到未来到手的大把银子盘算着是不是该去找个账房先生。
看着周围放肆垂涎的目光,南呦呦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压制住心中的杀意,她没想到再见离望舒会是这种局面。以前也曾听南莞清提过有妖族被捉之事,不难猜想那些被捉去的妖族会是什么下场,为奴为婢为玩物。
离望舒那么任性的人,若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乖乖任人摆布。她不敢想象若是她今夜没来,那他会是什么结果。
妖族的妖君,这帮东西也配肖想?
“十万两!”
初宴被敲定在十万两,秦家小公子仗着家世欢欢喜喜成了倾城的入幕之宾,谁料到当晚失人又失财,气得秦小公子砸了云楼又急忙张出告示捉拿贼人。
而‘贼人’南呦呦带着离望舒回了竹屋,催动妖力在他体内探了一圈直接化解了禁用妖力的药效,奇怪的是面前的人依旧巴巴地盯住她不放,神情满足又欣喜。
“妖君大人?”
“妖君大人?”离望舒歪了歪头,“呦呦是在叫我吗?”
顿悟他的脑子出了问题,南呦呦一时犯了难,她不肯亲自送他回阎月山,又害怕他回去傻兮兮再一次跑来找她。
眉间被一只手轻抚,她吓得一把拍在他手背,“你干嘛?”
“不好看。”他捂着手小声道。
“我送你回去好不好?外面坏人太多了。”
“那呦呦和我一起吗?”
望着他清澈的眼睛,南呦呦想起在云楼的事,严肃对他道:“下次再有人骗你说带你见我,绝对不能跟着走听见没有!”
“嗯。”离望舒郑重答应,“我只听呦呦的。”
乖巧的样子让她忍不住上手摸摸他的头,柔顺的白发在她手指间缠绕,南呦呦突然收回手,念道:“不可,不可。”
他在当铺拿回的红绳又戴回她的右手腕上,南呦呦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念头,她笑着看他,不怀好意道:“阿离,我当你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