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B丫邱泽

那一天，心情真的很糟糕。

一个人躲在学校临近大门的小礼堂一侧的阳台。

天是淡蓝的，云是雪白的。

可是，我的心却像在下着暴雨，刮着飓风。

然后，在那一辆蓝白条纹的公共汽车上，又看见了梳着长长的麻花辫的少女。

少女的眼神宁静，如同一朵开在山谷的野百合。

矛盾的是，她一笑起来，脸庞上却又蕴藏着像小太阳般的神采。

这是一个平凡的少女，像任何同龄女生一样，可是今天他在公共汽车上蹦蹦跳跳，似乎永不知愁滋味的样子，在今天看来却格外的刺目。

为什么他那么开心呢？

我的心中漾起一股微妙的感觉，像是妒忌。

于是，我从阳台下来，赶在最后一秒进入公共汽车中。

这一辆公共汽车有一定的历史了。

灰黑色的座位外罩相当老旧，但却很舒服。

车窗一尘不染。

供站立乘客拉的吊环还透着洁净的光亮。

我走到车尾。

是谁说“喜欢做车尾的乘客一定是一个内心寂寞的人。”

我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坐下了。

少女一直在观察我，偷偷的打量着我，兴奋而热切，却不会让我觉得烦躁。

他应该不是我的仰慕者，可却翻出了所有的东西让我签名。

很奇怪，我想拒绝，却开不了口。

她有一些像我宠爱的狐狸狗，有些懒惰却亲昵的望着你，让你不舍得开口说“不”。

签名的时候，他蹲在我的面前，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签到一块残旧发黑的橡皮擦时，我抬眼看了看他。

她头微侧着柔顺而长的黑发，散发出清新的橘子香味，鼻尖微翘，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但这一个微笑却绝对没有不好意思的意味。

我想了一下，最终在半块橡皮擦上签上了一个小小的名字。

邱泽“还有吗？”我握着笔礼貌的问。

陈卓思夕阳西斜，少女的眼眸中似乎有金色的阳光，他清点着手上的一大捧书籍铅笔盒，女生用的羽毛笔小镜子满足的摇摇头，“应该没有了。”

邱泽“你的这些签名有何用途呢”我开玩笑的说，“不要骗我说，睡觉的时候也放在身边吧”。

陈卓思少女露出了受伤害的表情，她咬着嘴唇冷冷的说：“我是个拜金女呢，会骗你的签名去换钱。”然后，她气嘟嘟的走开。

嗯，这个生气的背影看起来也有那么生命力，他太像是我心中的另一个人了。

刚刚晴朗的心一下子又被阴霾笼罩起来。

杨欢欢在干什么呢，和李立勋一起在游乐场吧。

曾经，决定了要彻底的放弃，为此还跑到加拿大躲了一年，可是爱着杨欢欢的感觉却似乎并没有变淡。

翻开手机的录像屏幕，我的唇角染上了一抹无奈的微笑。

杨欢欢正快乐都在他的爱情里飞翔。

而我呢？可怜的邱泽，却在孤独的角落舔伤。

车厢很狭窄，椅与椅的空间紧逼。

我觉得呼吸困难，一种无法控制的情绪在蔓延，我下车了，等到夜晚的时候才想起手机遗落了，但是并不确定是丢在了哪一个地方，只可惜收藏的录像一段段不可复制得欢欢影像。

第二天，居然又在校园外遇见了那个少女。

少女穿着兰山高中的校服，他似乎并没有像别的女生一样将校服改成窄窄的凹凸有致的那一种，白色衬衫宽松的袖口像裂开了嘴的百合花，看起来令人发笑，但少女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陈卓思她手里拿着银白色的手机对着我说：“手机里的录像——”

杨欢欢就站在我的右侧，她好奇的望着少女。

气氛很压抑，我又觉得无法呼吸了。

我变得暴躁而不可理喻。

陈卓思在我拍了手机转身逃离的时候，少女可爱的脸庞上露出了受伤的神情，大声的吼：“干嘛这么凶啊！”

干嘛这么凶啊！

吴晓彬吴晓彬吐着舌头，轻轻的说：“泽怎么啦，怪怪的。”

我不想理会，独自一个人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在电脑前坐了许久，看完了我最喜欢的《死神》，喝了罐可乐，在窗外出了一会神，最终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她轻微的哭泣声。

我的心居然有一秒钟莫名的颤抖。

邱泽“为什么哭了？”

陈卓思“哼，坏蛋。”她说，“才不是被你气的，而是怪物史莱克太令我感动了！”

哦，原来他正在看《怪物史莱克》。

邱泽“好看吗？”我温柔地说。

陈卓思“嗯，”她吸吸鼻子，带着哭腔说，“就像是史莱克这样的大怪物，也有权利被喜欢被爱的”。

邱泽“啊？”

陈卓思“像你这样十全十美，会认为被爱着没有什么了不起吧”。她说，“可是像我这样又平凡又朴素的一朵小花，看到怪物也会被公主喜欢，当然要感动的掉眼泪了！”

就从这一个话题开始，我和他聊了起来。

然后，我突然想跟他开玩笑。

邱泽“很抱歉，我忘记了你的样子。”我说。

呵呵，这个小妮子果然觉得尊严受到了冒犯，听着他“咬牙切齿”竭力保持冷静的声调，我在想大笑一场之前迅速的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