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微风吹过,凉意掩不住热气腾腾的夏日。几只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的叫着,今年朝鲜的知了比往年出来的都早。
黄正鑫坐在指挥部里,他观察着地图上的日军箭头细细揣摩着。他盘腿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起青瓷铁碗放在嘴边。温和的水流流进肚子中,让黄正鑫从肚子里打了个嗝。
黄正鑫打了个哈欠,长时间的工作让他大脑满是倦意。黄正鑫伸了个懒腰,便对坐在宫门口的侍卫说道。
“小王,把我的咖啡拿过来。就是用绿色油皮纸包着那个,用热水给我冲一下。别放多了,那东西可苦的很!”
“是!”
侍卫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将纸包打开。将绿色的咖啡粉扔进茶壶,用热水冲进茶壶后。将茶壶里的咖啡小心翼翼的倒进青花瓷碗后,便老老实实站在黄正鑫身后。
黄正鑫突然站起来,强烈的第六感让他不安起来。他的脑海里突然有一颗流星划过,直接让他对牛歇里峰感到了紧张。日军想要用疲惫战术消灭第七团,这种打法极其刁钻。黄正鑫不放心,还是打电话给于树声。
黄正鑫直直拨弄着电话数字号码后,话筒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师长!”
电话那头打了个哈欠,但立刻紧张起来。于树声知道黄正鑫的脾气,马上揉了揉眼睛。示意自己的参谋长王珂闭上嘴,别惹黄正鑫不高兴。
牛歇里峰下面日本人枪声不断,于树声实在是太困了。日军三天不断的骚扰,让第七团已经疲软无力。于树声除了窝心,就是每日在指挥部里问候日本天皇他娘。
“我是黄正鑫,你那面现在怎么样!日本人是不是还在阵地下面放枪,你小子的声音,老子一听就知道”
“参谋长,日本人现在在温水煮青蛙,战士的士气低到极点。参谋长在不打他一仗,日本人就欺负到家门口了!”
“在师长没回来之前,除了日本人进攻到咱们阵地外。七团不许开第一枪,你他娘的知道不知道!”
“是!”
“你小子给我精神点,别他娘的给我打瞌睡。我告诉你这是前线阵地,不是你家炕头。给老子精神点,不然老子把你头拽下来当夜壶!”
“是!”
电话咣当一声,黄正鑫直接给挂了。于树声打了个哈欠,疲劳甚至让他产生了幻觉。
“报告,日本人又用大喇叭在对面左翼阵地唱歌。三连长一气之下,用枪把鬼子喇叭给崩了!”
于树声听完,一拍自己脑袋。他眼珠一转,随即对那个士兵说道。
“哈哈,就这么打!你去告诉三连长,日本人在那里放他狗娘养的屁,就给我拿枪直接崩他。想欺负老子,连门都没有!”
“是!”
兵兵乓乓的枪声下,日军的传音大喇叭筒纷纷消失在夜间。马石良看着拖着阵亡将士的医务兵走过,他先是疑惑,在露出得意的微笑。他转过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指挥官,随即对他说道。
“竹尾阁下”
“阁下,我听候你的命令!”
竹尾义雄站起来,马上精神焕发。对于马石良的指令,他显得非常高兴。在三个中队长里他显得默默无闻,如今正是自己发挥能力的时候。
“去进攻牛歇里峰吧!以这个枪声为借口!质问程天佑的部队,为什么要打伤你的士兵!”
“是!”
竹尾义雄拿着自己的指挥刀,走出前线指挥部。两个侍卫跟着他离开指挥部,马石良眯着眼睛看着竹尾义雄离开。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中闪烁着狡诈。
日本人如过秋蝗虫般直直压了过来,牛歇里峰阵地前沿火药味太过浓厚。日本人虽然挑衅,但不敢进入新军射击范围。
“我们是大日本帝国的部队,新军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交出凶手,不然我们就要进攻”
喇叭里日本人语气微弱,但明眼人都可以听出威胁之意。哪里有交出战士之意,分明就是贪熟的饿狼过来挑衅新军。
“交出你姥姥的,这帮狗日分别就是过来挑衅的!给我狠狠打这帮狗日的!”
三连长忍无可忍,对准不断滔滔不绝的大喇叭直接就是一枪。子弹正中喇叭口,弹痕将喇叭打出火蛇般的火花。
“八嘎,射击!”
日本人这次的进攻,早就提前演练多次。炮弹与武器多次交叉掩护,让新军的连发枪根本无法攻击。一时间,日军优势全胜。
“去找营长,告诉他日本人要进攻了。这帮狗日的跟我玩这套!给老子狠狠的打这帮狗皮王八!”
青铜炮弹落在阵地上,将战壕内的人不断摇晃着。数以百计的石头在火药的帮助下,变成无数致命的暗器。炮弹的黑烟让新军抬不起头射击,日军哈着腰快速向前射击新军阵地。
“把机枪炮给老子亮出来,打死这帮狗日的!”
说话间,机枪炮从黑色布里拽下来。一瞬间,冲锋的日本士兵来不及趴下。机枪炮疯狂扫射日军士兵,几十个日军士兵瞬间倒在地上。
日军的优势仅仅持续了几分钟,随即就被反应过来的新军打退。日军阵地前沿,马石良亲自坐镇指挥部。
“告诉第三中队不惜一切代价继续进攻阵地,命令海军军舰打掉新军所有重武器!”
“是!”
马石良向新军阵地眺望,火焰吞噬了整个阵地。他确信没有人可以活在那个阵地上,高热的温度让他都感觉到了窒息。
“进攻!”
马石良又一次下达了进攻指令,在他的眼中新军与新军一样不堪一击。如果不是机枪炮的出现,自己早就将军旗插在新军的阵地上。
一颗炮弹准确无误的落在一个小队士兵的中心,一瞬间不少日军士兵倒在地上。几十个新军士兵马刀挥舞着,将日本士兵硬是赶下阵地。
“三连长伤的怎么样!”
来的人正是七团团长于树声,这次他亲自坐镇左侧阵地。毫无疑问,他这回要与日军斗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这回伤的挺重,估计够呛了!恐怕要折在这里,炮弹碎片都卡在脖子上。”
“找两个人把他抬到救护队让她们好好看看,是死是活全看这小子自己命了!”
于树声说完,就有两个人把他抬上担架。立刻向山脚下救护队方向行进,于树声怕日本人偷袭,立刻派了一个班过去保护三连长。
这次太过突然,于树声只能带上四营。四营全都是些刚来朝鲜的新兵,一共仅有二百多人,还从来没有一个人上过战场。
“二连长,去给老子把窟窿堵了!”
“是!”
二连长刘天合带着自己的三个排,马上向炮击最严重的地方快速行军。没有上过战场的战士,听见炮弹声脚就发软无力。炮弹飞过后,五一不是捂住耳朵,裤裆里大小便失禁。
“日本人都他妈的快上山了,你去问问炮怎么不响了”
于树声骂娘时,一个满身是血的战士跑了过来。黑色的伤口下,是血淋淋的血肉混合在一起。他的右侧缺失了一条胳膊,那样子是十分可怜。
“团长,日本人的军舰把炮阵地炸了。我们的大炮全都完了,就连张连长也没有了”
“娘的,小鬼子真不是东西!”
于树声拿起望远镜,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炮弹落在自家阵地上。
“告诉刘天合,就是用嘴堵。也要给老子堵在阵地上,我不管他什么狗屁大炮。顶不到那个时候,老子死了全他妈都带走!你就这么告诉他,我看这狗日的还给老子玩心眼!”
看着不敢露头的刘天合部,于树声暴怒吼道。他一把抓住自己的侍卫,大声下达自己命令。
“是!”
“操你娘的,老子打了一辈子仗。我倒是要看看,这些小日本鬼子有几个头。刘天合还是太嫩,要是我早就把日本人赶跑了!”
望远镜里,日本士兵正躲在石头后面。他们不断对着新军阵地射击,新军士兵纷纷中弹倒地。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军士兵,转眼间失去了抵抗。刘天合虽能抢回一些士气,日本人都是精锐之兵。短短时间,日本人就将冲锋距离减少至三十米远。连日本人长什么样都看的一清二楚,于树声这回吃亏了。
“团长,日本人太猛了。半个小时还不到,两个排就扔在阵地上”
“他娘的!这仗憋屈呀!早知道我带一个营过来就好了”
就在于树声绝望地骂娘时,从天空中落下几百颗炮弹。瞬间,火焰吞噬了日本士兵。日本人直接溃不成军,转眼间就成鸟兽散状。日军失去了先机,只能无奈的撤兵。
电话响起,于树声立刻抓起电话。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于树声又惊又喜。
“我是程天佑,你是怎么搞的!日本人这一轮下去,你这老家伙把伤亡搞得这么大!幸亏我留个心眼,猜到日本人能给我来上这一手。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这次的亏,以后防着点!”
“师长教训的是!”
程天佑叹了口气,他接着对于树声说道。
“你那十几门炮都是死心眼子,会不会动动地方!人家打你炮连的时候,难道还要告诉你吗!”
“师长,我会下次注意的!”
“调整人员吧!别在这注意注意的!”
“是!”
电话挂断后,于树声松了口气。他看向阵地上的阵亡将士,自己立刻加入抢救伤员的救护队。于树声没有骂刘天合,只是安慰了他几句。刘天合想要去劝于树声,却发现于树声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去抢救伤员,别在这里说狗屁废话。
月见峰指挥部里,程天佑正大骂于树声。如果不是曹天劝他,于树声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蠢猪似的指挥,发面团的攻击。老子毙了他,真他娘的丢脸”
曹天知道程天佑的脾气,如果没有人劝。于树声马上就要去养马,他也学得黄正鑫的样子劝解道。
“师长,于树声这回失误完全是大意失荆州。于树声是什么样的人,你可比我都清楚”
“行,我给他一次机会!”
劝解并送走程天佑后,曹天立刻松了口气。他没有给于树声打电话,只是默默拿起烟袋抽起了烟。曹天脑袋里想着如果自己是于树的话,这一仗该怎么打。
于树声回到指挥部,一句话也没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王珂一脸懵。自己问了因由后,进屋子去安慰于树声。
三个小时后,黄正鑫打来电话。于树声被黄正鑫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最后还是安慰于树声几句。并告诉他对日本人要提高警惕,别把日本人当天平天国打。
最后的结果,仅仅是新军给了于树声大过,于树声勉强保住职务。但在日本报纸上,新军的伤亡被夸大十倍。指挥官不能是于树声,必须是师长程天佑。新军的伤兵就高达几千人,而日本人仅仅伤亡了八个人。如果不是乃木希典决定停止进攻,否则就是日本统一朝鲜全景。
自然李鸿章打来电报询问此事,程天佑只是告诉他日本人的信息都是无中生有。李鸿章自然不信,程天佑只能将战报用电板的方式发了回去。
李鸿章只回了四个字:下不为例。程天佑松了口气,这件事也就这样过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