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蓝桥的话叫众人有些迷惑。
什么叫做那姑娘不是瞎子?她又在害怕什么?
“你又是怎么知道她不是瞎子的?”
金陵忍不住问道。
白发的姑娘眨眨眼,琉璃色的眸子晶莹,闪烁着微微一点笑意。
只见她偏了偏头,指着自己的耳朵说道:
“只是天生耳力灵敏罢了。”
这可不仅仅是灵敏的程度了吧。
魏无羡有些抑制不住地看向小姑娘背后背着的那个布袋,他总觉得里面的东西有些熟悉———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轰隆———”
那莫名的雷声又响了起来,刺亮的闪电从天空中劈下,照亮了整个义城。
白发的姑娘在嗡鸣的雷声中嘴唇微动,鲜红的血液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下,悄无声息的滴入地里,粉红色的烟雾弥漫而起,逐渐变得浓郁了起来。
那血液从蓝桥的眼、鼻、耳中涌出,像一条条涓涓的细流,白发的姑娘却不甚在意,只是抬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液,轻轻叹了口气。
“终是天地不仁……”
她轻笑着讽道。
一阵雷鸣电闪结束,她便被那团忽然出现的粉色烟雾给带走了。
……以万物为刍狗。
雷鸣再次响起,一道闪电过后,那本就气息飘渺的姑娘便像石板上的一层薄沙一般在众人的记忆中被风给尽数吹去了。
还没到三天的时间。
这是蓝桥再次脚踏实地之后的第一想法。
那她现在在哪里?
空气中传来一股刺鼻的臭味,蓝桥微微侧头,看向面前一群向自己扑过来的人脸蜘蛛。
莹蓝色的屏障张开,将她好好地护在了里面,古琴琴弦颤动着用灵力将女孩给包裹住,温柔地安抚着她破碎的识海。
香甜的……香甜的血液……
无数的人脸蜘蛛向她扑来,伸出细长的腔器试图刺穿蓝桥身前的屏障。
“好像……是稀血啊……”
由蛛丝吊在半空中的木头房子里缓缓爬出一只巨大的人脸蜘蛛,嘻嘻笑着,对于蓝桥流出的血液显得垂涎欲滴。
“嘻嘻……好香的味道,让我尝尝吧,让我尝尝吧……”
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蓝桥有些狼狈的躲过对方的扑击。
蜘蛛男贪婪地舔食着蓝桥滴落在地的点点血液,发出一阵怪异的嬉笑声。
“唔啊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情况?!着究竟是什么情况?!这是梦吧是梦吧是梦吧!!!”
“只要努力就可以醒过来了是吧!只要这是一场梦,我就会好好努力的啊!!!”
金色头发的少年狼狈地从远方跑来,脸上带着极度惊恐的表情,涕泪横流,却在看清自己眼前的场景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噫呀呀呀呀———”
少年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我才不要和你这种丑八怪———”
蓝桥一把拉住金发的少年的袖子,带着他躲过了那只蜘蛛男向他射来的毒液。
“什……什么?”
我妻善逸怔怔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白发姑娘,莹蓝色的光幕将他也包裹在内,挡住了不断扑来的人脸蜘蛛。
“你没事吧?”
那姑娘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偏头看向似乎是被吓呆了的我妻善逸,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没办法,这人看上去和她家蠢弟弟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相似感。
她什么时候出现?!
我妻善逸呆呆的看着面前比自己还要矮小的白发姑娘,下意识地蹭了蹭那只放在自己头顶的手。
更像了。
蓝桥拍拍对方的脑袋,面无表情地想到。
“不不不不对,这里怎么会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啊?!”
这里是日本。
从那金发少年语无伦次的话语和那只人脸蜘蛛令人恶心的言论中便可得知这里并不是她原本的时间线,甚至是另一个空间。
“呵,天意……”
白发的姑娘轻笑一声,转身朝天上比了一个中指。
【阿桥。】
古琴微震,女孩儿的脑海中传出自家先祖不赞同的话音。
“唉唉唉唉,是真的女孩子……居然是真的?!”
我妻善逸震惊的叫道,他慌慌张张的挡到了蓝桥面前,从身上翻找了好一会儿,才翻出一块皱皱巴巴的手帕递给对方。
“小妹妹你不要紧吧,你在流血啊……快擦擦。”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如果是一开始就在的话,为什么他没察觉到呢?
还有,她的声音……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脑中碎裂,带着迷惑人的嗡鸣声,血液流淌而出。
很疼吧,明明身体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却还是尽力保护了弱小的他,真是个温柔的姑娘啊……
我妻善逸抽噎一声,反手握住了腰间的日轮刀。
虽然有人保护他是很开心,他本来就很弱,弱到连一只鬼都打不过,但再这样下去的话,这孩子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他怎么能看着一个比他还小,长的又好看又温柔的女孩子替自己去死呢?
那也太没品了吧!
“你……你快逃,我可以挡住他的……”
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明明怕到不行却依旧挡在她面前,蓝桥默默看着那紫黑色的毒缓缓从他手掌上的伤口上蔓延开来。
“……假话。”
不过就算是假话,蓝桥也没有再多的力气反驳对方了———她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层保护她的蓝色光幕实际上是琴中蓝忘机一个人的手笔。
她现在也只是凭着一口气吊着才勉强保持着清醒,破碎的识海带来的剧痛让她连呼吸都是满腔的痛苦。
【痛苦的话,就睡吧。】
蓝氏先祖的声音从脑中响起。
【我在。】
亲近之人的声音总比外人更容易令人沉溺,蓝桥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海潮般的黑暗便将她直接吞没了。
待她醒过来时,她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了。
……她的琴呢?
蓝桥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自家先祖的古琴。
“啊啦啊啦,你醒了啊。”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头上带着紫色蝴蝶配饰的年轻女性抱着一把古琴打开了病房的门。
她温柔的微笑着,将手中的古琴递给了蓝桥:
“这是你的琴吗?”
蓝桥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自家先祖的琴,感受琴身倏然涌出的灵力,以及出现在脑海中的熟悉声音。
【阿桥,无碍。】
“是阿桥激进了,先祖无碍便好。”
蓝桥轻声说道。
“……你是华国人吗?”
蝴蝶忍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几乎和病床融为一体的白发小姑娘以及她手中抱着的七弦古琴,没听错的话……她刚刚说的话应该是汉语吧。
“是的。”
白发姑娘眼睑微垂,窗外的灿烂阳光让她看上去恍若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不用担心,你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
“……谢谢。”
白发姑娘礼貌地向蝴蝶忍道谢。
蝴蝶忍脾气极好地笑了笑,她走近病床上的姑娘,轻声开口,
“那……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挡住那只鬼的袭击的吗?”
“毕竟,你并不是因为受伤或是中毒才昏迷过去的呢。”
对方的话并没有令蓝桥做出太大的反应,她只是抬眼望向那微笑着的蝴蝶忍,也勾了勾嘴角。
这姑娘长得是真的好看,琉璃色的眸子中闪着莹莹的光,那点光亮仿佛是她飘渺气息中唯一能够令人找寻到底实物 ,就像两块上好的琥珀。连声音都是玉石相击般的清脆,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生命力:
“毕竟是跟天道对着干的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