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盘旋在朦胧的白雾中,大叔和他的披风穿透烟云,暴露在闪烁的路灯下,面对着整齐划一的球形机器人,他缓缓拔出插在后腰上的两柄利刃,在黑暗中流淌着深渊似的暗涌。”
“我倒是也不太在乎这种恶心的伪文艺风格,可是如果这样解说太消耗脑细胞那还是算了吧,看你脑容量也不大。”
被深深地鄙视了,我得好好地回击才行。
“你挺双标啊,重点描绘你老爸也不行,一笔带过也不行。”
“嘘,正经点解说。”她指指我的屏幕,“我爸正在大显身手呢。”
画面中突然飞沙走石,呈包围攻势逼近大叔的机器人开始不停地发射炮弹扰乱视线,大叔左右闪避,俯下身体,迅速斩断视线内在攻击的机器人,破碎的零件漫天飞舞,所有的球状机器人像西瓜一样裂开,短路,电光瞬间照亮出大叔平静的横切姿势,然后瞬间熄灭。
“这个厉害了,就和看那种侠客电影一样。“我被大叔的刀功惊艳到忘记解说了,小妹也露出一副第一次看到这般景象的表情。
“近点近点。”她扯着我让我把镜头拉近。
这个时候,从桥对面传来了广播声:“桥上的人,投降,留你条生路,抵抗,格杀勿论!”大叔昂首阔步,开始稳健地向前行走。
机器人也似乎同时收到命令,人形个体开始迅速向大叔包围,空中的无人机也顺利形成队形,开始猛烈开炮。
大叔迅速冲刺,将两把利刃刺入机器人腹中,托在头顶抵挡弹幕,再用有力的扫踢将所有逼近的机器人头颅踹飞,接着顺势斩断两个用作防御已经破烂不堪的机器人身体,在这个瞬间,两束光芒从大叔身体传入刀刃,顺着刀斩断空气的弧线,形成锐利的波纹,空中盘旋的无人机队伍瞬间被全部歼灭,像是节日礼花一般爆炸开来。
这场面精彩得我都想鼓掌了。
迷雾渐渐散开,大叔也能够清楚地看到四五辆重型装甲车围堵着前方的路,不断有机器人补充到战场上,并且锁定他发射炮弹。
虽然很模糊看不清大叔面庞,但是此时画面中的他让我产生了共鸣,他心里应该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估计在低估着:好麻烦啊,赶紧清理完这些杂兵然后回家吧。
我倒是很希望他别乱立flag,虽然说今晚军方的胜利是必然的,但是大叔要是没逃出来我还是会觉得有些可惜的。
屏幕里的斗篷面具男,也就是我们的大叔,采取了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举动,他开始回退,然后越上桥沿,沿着拉绳往上奔跑。
我心里一惊,这是打算绕过敌人,采取被动逃跑的策略吗?那为什么一开始要正面对峙?
从武打片变成悬疑片了。
我旁边这家伙还看得津津有味啊,看来不管他爸有任何举措,她都会给予认可啊。
感觉还是有点像大婶,就是那种虽然在家里对人很严厉,不过在外面就一个劲地赞不绝口。
我刚回过神,大叔就站在桥柱顶上了,他好像在仔细观察桥上的情况,算计着对策。
“我爸脸色不对。”小妹突然神情凝重起来。
“你爸戴着面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刚吐槽完,就发现问题所在了。
大叔整个人都紧绷着,从那蓄势待发的蹲姿和握着利刃的双手,没有之前的从容,和一座雕塑一般,深邃的面具下双眼凝视着桥面上。
我将无人机转了个角度,想看到大叔所见的异常之物。随着无人机的转向,桥柱的另一面逐渐展现在我们眼前。有一个男人缓缓地在桥柱上走着,他两手插于口袋内,披风耷在身后,想必要是换个角度,就像是被风吹起而飘扬的场面了吧。这个登场属实帅气。
“这人该不会是那谁吧、?”小妹慌了,打字都有些不利索。
“嗯,这是最终BOSS,一般的入侵者都遇不上的。”与其说担心,不如把我现在这种心情描述成激动,要知道那可是亚斯顿将军啊。
亚斯顿将军的战绩是赫赫有名的,当然具体有些什么就不详说了,主要是一般军官都很难有幸目睹他战斗的英姿,他的指导课程基本上也都不出手,因为他的能力很犯规,更犯规的是他实战经验和反应速度。
我苦笑,“你爸这是抽中头等了啊。”
亚斯顿将军展开进攻,身体向上高速升起,以肉眼难以观察的速度移动到大叔身边,大叔用刀背挥至其头部,被他用手稳稳地挡住。
气氛凝重,两个人都透过黑夜对视着,用尽所能判断出对方的弱点。
“不对劲,我老爸。”小妹扯扯我的衣服。
“他的刀已经在亚斯顿将军的重力控制之下了,估计现在大叔在拼尽全力地用手控制住那试图逃脱的刀刃吧。”
大叔手稍微颤抖着举起刀刃,不留余力地挥出两把刀,虽然被控制住,大叔的惊人的臂力将刀紧握于手中,眼花缭乱的轨迹在两人间的真空中飞舞,将军的身影模糊成一团,敏锐的判断力使得他应对这种攻击还算游刃有余。
大叔退后一步,开始变换对策,他将束缚的刀插入桥柱中,瞬间飞石绽开,另一只手择时发力,将碎石击打到对手的方向,趁着对手视线被阻,急于防御之隙,拔出刀刃,两刀并用,在空气中划出裂痕,撕扯出哀鸣声,眨眼瞬间,利刃已经抵在将军喉上。
“这是个误判。”我小声嘀咕。
果然,阴影中看不见的,但是能够被感受到的,那个控制重力的平站在桥柱上的男人的阴暗笑容。他果然没有理会在他看来是妇人之仁的怜悯,之前用于袭击他的石块反被他当做武器,如同蜂群般涌入视线,直接遮挡住了一切。
我和小妹呆呆地看着这夜色中裹着桥面灯光的沙暴。就像是讯息中断一般的模糊的屏幕中,在看不见的地方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可以听得见大叔刀刃与不同的物体交接的声音,还不时有巨大石块飞出,我将无人机稍微拉远距离,可以看见残缺不全的大桥和混淆着白雾的飞沙。
“看不见了。”小妹皱起眉头。
“开启红外探测?”我询问小妹意见。
“省点电。”小妹指指屏幕,“现在好了。”
幕布被拉起般的,两人都回到了桥面上,没人清楚刚刚进行了的是一场怎么样的精彩对决,亚斯顿将军的左臂被卸下,大叔也丢了一把刀。两人间拉开十几米的距离,胸膛都开始猛烈起伏,隔着屏幕都能够察觉到他们体力的消耗。
“现在情况非常不妙。”我感叹。
“为什么?他们不是五五开吗,再说我老爸还让对方断臂了。”
“亚斯顿将军被断臂很正常,他身体百分之五十是机器。和他打持久战是非常不妙的,现在你爸的战力已经被完全解析了。”
确实是这样,大叔开始连环空气斩,但是都被对方轻松闪避,但是将军在闪避的过程中一直没有出手,反而持续后退到机器人兵线处。大叔也不敢贸然拉进距离,如果在冲锋途中被敌人攻击要害,结果是致命的。
视野中开始出现夸张的画面,两辆装甲车腾空而起,颤颤巍巍地漂浮在将军身后。大叔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开始寻找掩体。
装甲车调整好方向,然后按照大叔的逃跑路线进行预判,在半空裂出飓风,摩擦出的火电喷张破裂,硕大的黑影向着大叔两侧径直砸下,车体与桥梁碰撞,车头凹陷,发出巨响,桥面的柏油块四处弹开,大叔不得不停下保护身体。
在大叔稳住的同时,两边的装甲车如同相互吸引一般,试图把身处中间的他压成肉饼,大叔正要闪避,却发现两腿被碎石块重重包裹住,动弹艰难,紧接着身影就被埋没于扭曲变形的装甲车间。
“这就算有防护服,也很痛啊。”同理心驱使我浑身一激灵。
几道光闪过车身,两辆装甲车化成无数的碎片,乘此时机,大叔收刀撒腿前奔,将军也将变成渣的碎片聚集起来,形成一只黑色的巨手,紧追大叔的步伐。大叔停在将军面前几尺距离,背手拔刀,流光直接输入刀柄,在挥出瞬间随刀刃划出一道完整的圆圈,犹如涟漪般不断扩大,直接把那只黑色的手掌斩为两节。
将军见状,迅速调整重力,只见模糊的人影一闪,在一眼时已经位于半空中,接着调整姿势,极速展开俯冲。
“要是被碰到身体,你爸就game over了。”
“我认为他很清楚这点。”
大叔的注意力都集中与用力将刀刃调整到将军的方向,注入能量,将敌人击败上,丝毫没有发现潜在的危险。果然,将军调整了方向,腾起于桥柱间,黑色碎片组成的巨手直接拍打在大叔身上,大叔毫无防备被这一击,飞出几米远的距离,瘫倒在地。
“行,我输了,快帮我爸。”她扯着我的耳朵,用尽量压低的颤抖的声音对我说。
“晚了,要是你爸能够活过这次solo再说。”我重新调整无人机方位,渐渐接近大叔。
看来将军也发现了异样,大叔的呼吸并没有消失或者变得急促,依旧是十分悠闲。倒在地上的大叔掀开披风,手中的刀腾起熊熊的烈焰,将军显得有些慌乱,整只大手分裂为两条巨蛇,向炽热发光的男人咬去,大叔轻松一挥手,蛇便直接越过了液化,成为一缕青烟。
“……”
“你发省略号是不会有语音传过来的。”
“你看得懂就行了,为什么你还要求助于我,是逗我玩吗?”
“我爸开启这种状态后体能消耗很快的,会支撑不住。”
“这已经很作弊了。”
那个烈焰中的人影开始向空中悬浮的将军挥起边缘早已旋绕着暗色焰体的大砍刀,脚底发力,腰部旋转,在大叔挥刀的斜平面上的空气扭曲,似乎折射出地狱般的景象,桥柱被直接劈开,拉绳崩断,两边的桥体直接塌陷于滚滚的歧河浪中,试图逃脱出攻击范围的将军也被高温直接浸没,身体部件多处融化,飘忽不定,大叔又将刀聚过头顶,顺着桥正中央劈下去,将军则被命中了身体,左侧机器被击散,像个被弹弓打中的乌鸦,落在桥沿上。
大叔收起了烈焰,将刀插在地上,应该是在休憩精疲力竭的身体。一旁的将军失去了两腿和左手,无法再继续战斗了。
小妹看着这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随着大叔的胜利,也舒了口气。
“我承认我输了,快协助我爸。”她直接开始向我下达命令。
“大婶,我们没那么熟吧,客气点说话。”我皱皱眉头。
“你还想不想参观教会了,猥琐大叔?”
这什么人,还开始威胁我了。
这时,零散聚在一起的装甲车碎片突然变成一个拳头,砸向猝不及防的大叔,大叔头部被冲击,整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昏迷过去。
“这怎么办啊。”小妹差点叫出声,急躁地用力拉扯我的衣角。
“现在才是最佳时机。”我控制着无人机,降落在大叔旁边,将通讯弹发射到他的衣领里,并且喷射刺激性气体。
“你给你爸发消息更具说服力。”我看着那个逐渐恢复意识,开始有所动静的人影,向小妹说道。
“行。”我把通讯弹的连接转移到她的设备上。
突然间,无人机的摄像画面出现了骚动,一个新的军官出现在大桥上,他看看倒在地上两败俱伤的两个人,哼了一句:“有趣。”然后往亚斯顿将军那边走去。
“爸,还能行动吗?”大叔也感受到通讯弹传来的消息。
“能够正常行走,但是已经不能战斗了。”大叔声音有些失真,“宝贝,为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现在跳河里!”这是我告诉他们的逃跑路线,河边的老旧下水道口可以避开追击信号,也只有那里能够不动声色逃出去。
“嘭”子弹的声音传来,接着是连续的枪响,画面中是桥沿上的亚斯顿将军,防护服被穿透,肉身布满单孔,眼神狰狞,而后变得涣散。站在他旁边,手握着尚有余温的穿刺磁枪的是施畔将军,脸上没有丝毫怜悯。
他没有正眼去看大叔,就离开了现场。
夜晚再度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