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断

T中一贯的传统，交保护费。

之所以被称作传统，很大原因是出于一个奇妙的巧合。那就是在这所学校的每一届学生中，都会出现一个如同孩子王一样的存在，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甚至有男有女。

与此同时，在这些孩子王的背后，总会有几个弱势的绵羊，唯有遵循传统才能保其三年平安无事。

今年这只倒霉的羊羔，叫做柳千千。

时节已入深秋，有许多同学已经患上了感冒。上课的时候不时能传来一两声咳嗽声，或者，擦鼻涕的声音。柳千千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坚持了很久却也抵不过偶尔当头的一盆冷水，现在隐隐有了风寒的预兆。

小卖部店长实在不好意思啊小姑娘……这感冒药呢，已经卖完了。哎，要等到下个月才会进新货呢。

柳千千那您仓库里还有存货吗？……就算是过期的也可以。

柳千千吸了吸鼻子，感觉到鼻翼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便只好用手搓了搓，抬头问向老板娘。

小卖部店长小姑娘你可别折煞我了，这过期的东西，我们怎么会留着呢。卖完了，就是卖完了。不过啊，哎哎，

她说着，指了指柳千千左侧，头凑近了一些，小声说道。

小卖部店长刚刚那个小姑娘，她买了很多，说是要给朋友带，你可以向她买买。

柳千千顺着老板娘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女孩子留着及腰长发，与手上提着的大袋子截然相反，看起来她的身体十分纤细。

柳千千这位同学，麻烦……

她走上前去试图搭话，可直到前面的女生站住了回过头来，她的话语一下子被哽在了喉咙里。

不巧。是乔宁。

乔宁的名声，在她刚入T中就传开了。据说这所学校中的学生之所以明目张胆的欺负绵羊，很大程度是由于乔宁的背景。即使这所学校的表面宣扬着不攀比的平等风气，可背地里却早已被黑暗腐蚀殆尽。乔宁因此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这一届的“孩子王”。

也是众所周知的，柳千千在T校总是被乔宁欺负，而只要乔宁一个眼神，她的身边就会不知不觉涌现出无数恶意。人类向来逐利避害，他们并不在乎柳千千的处境，他们看到的，只是乔宁给予拥护者的赏赐罢了。

乔宁是柳小朋友啊，有事？哦，我知道你贵人多忘事，不过千万别忘了依循传统，你还欠着两个月呢，你大概不会希望再被泼一身水，脏兮兮的去上课的。

乔宁似笑非笑，她一边说着，一边皱起眉向后小步挪了挪，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柳千千我……我明白的……乔……

柳千千瑟缩着，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因为乔宁，她犹豫不决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乔宁嗯，乖。

乔宁并没有心情听下去，直直走向了柳千千的身后，经过她时本好像似爱抚一只不听话的狗一般拍拍她的头，可动作到一半忽地转了方向拍向柳千千的肩膀，开口补充道。

乔宁去小平台交钱。就今天。

柳千千要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打断了。她呆立在原地许久，直到看热闹的人群都散开了，才有些无力的走起来。

人群中有一个男生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缩在别人身后，眼睛却紧紧盯着人群中央的女孩，眼眸微暗，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他抬头看向天空，阴沉沉的，几朵乌云压在头顶，只有阵阵秋风吹过，像是在做着死亡的祷告。

小卖部的老板娘也看见了这一幕，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从柜台的角落里拿出感冒药放进橱窗，将盒子底下的钱塞入口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