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云历39年,云国郡主云欢嫁往齐国,举国欢庆。
而此刻身为主人公的我,却无甚欢愉。
我画着精致的妆容,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喜轿之中。我看着身上描金绣凤的喜服,泪流满面,曾几何时,在我的梦里,我便是穿着这大红喜服嫁于云亭,那喜服虽远不如眼前的奢华,却是我最喜欢的衣裳。
而我要嫁的人,会是我心心念念的云亭。可是现在,可是现在,我却即将成为齐国之后,一切都是那般讽刺。轿中摇摇晃晃,我头上的珠钗亦是不断发出交碰的声音。我有些眩晕,使劲睁开要合拢的双眼,却是无法。恍惚中有人将我扶下了轿,我也终于失去了最后力气。
我醒来时,已是两天之后,而我正躺在客栈一等房里。我有些震惊,却并未有多少显露,我很快便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淡定地从床上下来,打算离开,但很快我就被迫打消了这个念头。
门外有人,我感觉到。因为门外有轻微的交谈声,虽然已经极力让它放轻,可我仍是听见了。
我跟父王修习的那几年武艺,也真真是派上了用场,也不枉那几遭苦楚了。我缓缓地退回床上,躺下,想要装作从未醒来的样子。
果然,不出片刻,便有人推门而入。他在床沿边坐下,伸手掂了掂我的衣襟,我心里一凉,极力忍耐想要翻身而起的冲动。此人武功胜我不知几倍,因为他,走路没有任何声音。而我判断有人进入,竟还只能通过那细微的推门声。可我若不是在那时正屏息,怕是连他进来也不知。
“倒是有耐力。”他轻笑出声,我陡然震惊。马上自床上坐起,我睁大了双眼,惊呼:“沈岐!”
我看着沈岐的眼睛,突然哭了出来:“你是觉得我还不够凄惨吗?我…明明都答应…嫁到齐国啦,你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阿欢,我说过要娶你,又怎会放任你嫁给其他人。” “呵,我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不是你,我不会成为云欢,你有什么资格假惺惺?”我不是云欢,只是一个替代品。在那位真正的云郡主被暗杀后,我就成了那个受人冷眼的郡主。
而我,原是喜欢沈岐的啊。是啊,将你从泥土中救赎起来的人,怎能不喜欢呢?那年杏花微雨,我在鹤城街差点受尽凌辱的时候,就是那个叫沈岐的人出现了,他用一锭金子解决了纠纷,也带我逃离了那个烟花之地。
不喜言笑的少年,常年索眉,我陪在他身边三年,他也只许我近身,我曾以为他懂得我的心意。可在那天晚上,他竟破天荒的拥住了我,他说他想娶我为妻,可碍于我的身份,却无法行之。他说……第二天,我成了云欢,然后,满门抄斩。
如果不是云亭的出现,我怕已经以云欢的身份下葬了。
我看着沈岐,眼里无波无澜,甚至连恨意都不曾有。他的手抚摸着我的锁骨,我只觉一阵恶寒,他猛地掐住我的脖子,靠在我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我浑身冰凉,看着这个我曾爱过的人,竟已成了如斯模样。“不答应?你可别忘了我既能让他从天牢出来,也能让他回去!”铿锵有力的话语如惊雷一般,我脸上的泪水磅礴,相遇本就是错误,我不该遇上沈岐的啊。
可是,那也遇不到那个执笛的清贵少年了啊。我在沈岐耐心将尽的时候,答应了他。然后,我在暮色未必前,坐上了去齐国的花轿。只是原先的那些侍从皆被沈岐换下,我终没能逃脱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