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夏俊林虽是将青词掳了回去,却也并未将她怎样。到了还是将她送了出来,只是青词心中恐慌,不愿老李担心,执意要提前下车,而才出了车门,正好落入了出门办事的小阿俏眼中。
“多漂亮的姑娘,怎么落到夏俊林手里了……”小阿俏很是可惜,跟在一旁的雪冷听了这话,心中已经知道了小阿俏的想法,当即便跟了上去……
待得知青词的遭遇之后,小阿俏的神态愈发凝重,青词察觉出来,便也不欲再说,只是低声问道:“阿姐为何愿意帮我?”而后认真地瞧着小阿俏,小阿俏凝重认真的神情略略缓和一些:“我……自然也是见你眉眼如画,心中很是欢喜……说起来,我还真是羡慕啊……”
青词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她眼中,阿俏也是极美的:风情万种,娇俏动人,周身又自带一种不让须眉的英气,配着她生得妩媚的五官,更教人不得不仰首倾慕。
小阿俏凑近了青词耳侧,低声说着:“不怪李掌柜严先生担心你,你这副样子,莫说是男人,便是我……我竟是一边羡慕你的美貌,另一边却羡慕那些男人……”
“我若也能做个男人便好了,我便可娶你回家,天天疼你……”
最后这几个字,小阿俏几乎是贴着青词耳垂缓缓吹气吐出,青词身上一颤,下意识地退后了好几步:“阿姐……”
瞧见吓到了青词,小阿俏脆声笑起来,而后认真道:“我知道我这心思是不应该,不过呢,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会逼你,不会强迫你,你也别怕……”
青词这才略略放松下来,而瞧着小阿俏盯着她的眼神,还是免不了有些不好意思——同样都是女人,她怎么会产生那样的情愫呢?青词心中是怎么也理解不了的……
回去的时候,小阿俏派了花媚送她跟严华,一路上倒也无事。花媚挽着青词的手臂,严华跟在身后,一路走走逛逛地回到了药房。将人送到,花媚挑了眉头,笑得风情万种:“李掌柜,我们姐姐说了,同青词姑娘有缘,有心让她去凤鸣楼帮个忙,学点手艺,今儿回来收拾好东西,明天我自会来接她。”
李新力错愕,看了看严华和青词,犹疑着上前问道:“不知姑娘,是要让小妹去学什么手艺?”“当然是我们姐姐有什么手艺,就教授什么手艺了,若是青词学得好,将我们花国四美的功夫也一道学去了,行走乱世难道还有什么担心的?”花媚声调妩媚,说话间身形一动,已然到了李新力身前,一手拿住了他的咽喉。严华疾呼一声,花媚随即放开:“如何?”
“……好!”李新力点了点头,对花媚抱拳相向:“即是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花媚并不同他多费口舌,话带到了,人便也离开了。
晚间,李新力说起来,青词才将白日里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不过略去了小阿俏说的想做个男人娶她回家罢了。末了,青词伸了手搭在李新力手腕上:“老李,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眼见着这个国家受难却并未有什么大的动作,多少也是有点我的原因……”“小青……”“先听我说,”青词打断了李新力,沉吟着开口,“我知道,你一直想撮合我跟严华,但是我也跟你说过了,我内心拿他当做大哥,就跟对你一样,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说什么让我有个依靠,可是这么乱的世道,结婚从来也都不是依靠!”
看李新力神态郑重,青词的神情也渐渐认真:“你们不是一直在想着,让全上海的工人们都团结起来,跟那些资本家做斗争么?我知道,任何形式的斗争都是十分危险的,你和严华心里担心我,一直以来动作都不敢太大……现在你不用担心了,阿俏姐看得上我,这难道不是最好的依靠?有阿俏姐教手艺,难道谁还能欺负我不成?”
听青词这么说,李新力点了点头:“这么些日子来,大家动作可也不小的——你也别总是自己扛锅。虽然小打小闹暂时暂时未成气候,可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像严华这样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我们这些劳苦大众就不愁没有出头之日!”李新力说着,眼中亮光更甚,而转了话头,瞧着青词,却还是不免遗憾:“说起严华,我还是有些可惜……你说你们俩要是真的能成……算了,你没这个心思,我们便不提了。”
瞧他这样,青词心思落定,更轻松了些:“无关风月也动人,严华大哥跟你一样,永远都是我的大哥!”
次日,青词将自己的物品收拾好了,辞过严华和李新力,便跟着花媚坐车到了凤鸣楼。才一进去,便听说今日出了大乱子,有大堆人在追杀一个年轻人之类的。青词本来只是一声唏嘘,却恍惚听到有人说,那个被追杀的似乎是永鑫公司的人,名叫洪三。
洪三……洪三?!是严华的那个同乡兄弟?
青词忽然一个紧张,正要出门,却被花媚拦下:“怎么了?”“我刚才听说,有个叫洪三的人被追杀,那人好像是严华大哥的结义兄弟,我……”
花媚眉间一蹙,不由分说地先将她带上了二楼,见过小阿俏之后禀明了事件,她凝着眉头微微叹了一声:“你既然担心他,我派人打探着就行了,你不许出去!那小子若是真被追杀,刀剑无眼的,要是伤着你怎么办。”
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消息传了回来,说是十三太保的秦虎追杀洪三到了英雄赌坊,阴差阳错地竟杀了沈青山的结义兄弟史双龄,如今英法巡捕都已经将那赌坊堵得死死,赌坊中人跑的跑,伤的伤,洪三倒是不知所踪。
青词略略一惊,小阿俏见怪不怪:“这个洪三还真是命大,跟你那个严华大哥都有的一拼哦。”说着,略略凑近了青词,专心地盯着她的脸。青词被她盯得不好意思,又见她眼中有些暧昧,只道她是误会了什么,急忙解释道:“阿姐莫要多想,严华大哥……我一直是将他当做大哥的……”
“我知道,论起风月,没人配得上你!”小阿俏不逗她,呵呵地笑着,补充了一句:“也不是我执意要夸你,只是我眼里,容不下别人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青词略略低眉,不再多说什么,一旁花媚娇俏笑道:“说起来,青词姑娘这么美的容貌,要是不多搭几件漂亮衣服首饰什么的,不是遗憾了?走,我带你出去,我们逛一逛洋货公司去!”说着,跟小阿俏使了个眼色,便抓起青词的手臂出了门去。
而死了大八股党二当家的那个事件,除了沈青山痛心不已,也叫永鑫公司焦心万般。张万霖大发雷霆,陆昱晟安排善后,夏俊林则是安排了人手藏身在英雄赌坊周围,只一心等着洪三回来,他才好交差。
只是傍晚时候,他的一名心腹上前来,低声耳语:“今日见了青词姑娘,她……同往日不同,她身边跟着一个人!是……是‘花国四美’……”
花国四美……小阿俏?!
夏俊林神色微凝:有意思,竟然连小阿俏都搬来当后盾了……这么想着,他更在意同大八股党明日的相约之所——凤鸣楼!
次日凤鸣楼中,将那件棘手事件摆平,待洪三齐林离开后,夏俊林和陆昱晟则是都留了话要见小阿俏。二人相视一眼,夏俊林神色微动,陆昱晟则是一副静候好戏的模样。
不多时,身后跟着三美的小阿俏款步轻动,出现在包房内。陆昱晟微微一笑:“阿俏姐什么时候跟夏师爷也有了交情了?”小阿俏轻声一笑,也不隐瞒:“陆先生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夏师爷……红鸾星动……”
“青词?”陆昱晟微微一愣,小阿俏坐下来,浅声应下:“对,就是青词!我最近,刚收的……小妹!”
夏俊林眉头微沉,眼中发冷:“她是我的,她离不开我!阿俏姐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小阿俏也是不服,媚眼略略一挑,呵气出声:“好啊,我倒是要看看,她是如何离不开你了!”
“陆先生,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着,夏俊林直接起身离去,陆昱晟怔愣原地不动,而再看小阿俏,却是一脸得意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