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六天开始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每个人都虚弱不堪，压缩饼干的能量好像也被消耗的很快。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似乎每个人都在想一些事情。想自己的故事和经历。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时间是一点一点的缓慢流失的，所有的人都希望快点出现一个结果，无论是死是活，都可以，每个人都需要看到一个终点，这种遥遥无期的等待已经足以让每个人崩溃。赵企楼走到毕鹭菲身边，继续帮她按摩受伤的脚。房间里偶尔会传出盛浩东喊饿的声音、毕鹭菲被赵企楼按摩脚疼痛的呻吟声和盛浩南偶尔吹出的口哨声。而江林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LED显示第六天开始了。赵企楼看了一眼LED，然后说到：“已经第六天了，不知道我们还能撑多久。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还是当初的样子，也许也不会困在这里。”江林问赵企楼说：“你觉得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赵企楼停下给毕鹭菲按摩的手说到：“你记得我用来做毕业展示和我刚毕业去应聘展示我销售能力的那个小程序吗？”江林说：“记得啊，现在有时候演讲你还会表演推销那个小程序，你还说它是你人生中卖掉出去的第一个程序，也是这个程序帮你把自己推销出去的。”赵企楼说：“对，就是那个程序，我花1万块钱买的。”江林说：“那个程序不值1万块钱，最多3000块。”赵企楼笑了笑接着说到：“那是我从刘辰那买的，他做了很多这样的小程序送给咱们那一届的校友，可是我却花了10000块。”江林有些意外的说到：“你和刘辰应该是好朋友啊，你在学校的时候经常请他吃饭，你们还一起打球。你还送给他了一双很贵的球鞋作为生日礼物。”赵企楼说：“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毕业实习展示的小程序就去找他帮忙了，我甚至是带了1000块去的。我觉得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能让刘辰白帮忙。”

“那后来呢？”毕鹭菲也突然好奇起来，因为她也想知道曾经的赵企楼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她知道，能让赵企楼耿耿于怀的人，肯定故事也不会这么简单。赵企楼接着回忆：“后来我就客客气气的去找刘辰，刚好他在宿舍和同学聊天。我对他说我想要个简单的小程序，随便一个就行，别人用过的也可以，然后我把钱也放在他面前。我以为他会推辞我的钱，毕竟我自认为学校的这几年和刘辰的关系是特别不错的。”江林说：“他要了你更多的钱对吗？”赵企楼说：“他要10000，我当时心里特别吃惊，但是我没讲价，我跟刘辰说先给他1000，剩下的过后给他可以不？”江林接着说：“对，因为那天下午你就要用那个小程序，然后这钱还真是咱俩当时凑齐给了刘辰。”赵企楼接着往下说到：“刘辰对我说，赵企楼，你以为你是谁啊？吃过几顿饭就能白拿我的程序？你给我钱，我给你拷贝。当时宿舍所有的人都看着我俩，可能谁也没想到刘辰会这么对我吧，每个人可能都和我一样高估了我和刘辰的友谊。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我觉得我和一个人的感情很深，可我在对方心里却一文不值……”

“后来你和刘辰见过面吗？”盛浩南也参与进了聊天。江林说到：“还记得一个叫拓未来的程序公司吗？就是刘辰和我们几个同学弄的。”盛浩南说到：“当然记得，楼哥亲自操作，被我们打压了很久，本来可以低价收购他们，不过楼哥说这种小公司没有收购的意义，我当时还好奇，这么个百十来万的公司怎么会让楼哥这么感兴趣，今天才知道答案。楼哥，你可真记仇啊！”

赵企楼笑笑说到：“虽然刘辰的公司没有做成功，但是至少他一定没有被困到这么一个鬼地方等死，现在想想，还是他赢了，虽然他自己可能都感觉不到。”

盛浩东说到：“是啊，虽然你那个同学公司被你弄垮，但是至少他现在享受着自由的阳光、空气和女人……会不会是这个刘辰给我们做的局？毕竟你摧毁了他的创业梦。”赵企楼笑了一下：“你是饿糊涂了？他会有这样的实力吗？”

“咔咔咔”天窗再一次打开了，自由的阳光和空气吝啬的落入这间死气沉沉的房间，每个人瞬间有了些精神，都陆续来到天窗下面晒太阳。外面的空气和阳光让每个人开始放松，大家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睛，任凭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每个人都生怕在天窗关闭前没有享受足够的阳光。

此时的赵企楼甚至不知在什么时候睡着了。安静下来的房间里突然传来赵企楼“啊”的一声，赵企楼慢慢的坐起身，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江林本想问一下赵企楼怎么了？可这时，毕鹭菲已经抱住了赵企楼然后关心的问到：“头痛了？”赵企楼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指了一下水杯，毕鹭菲赶忙一瘸一拐的帮赵企楼去接水。而赵企楼还无精打采的坐在哪。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做梦了，做了一个非常可怕而清晰的梦。

毕鹭菲端来了水给赵企楼，他顺势从那个玻璃瓶里拿了几颗药然后吃了掉。每个人都问他怎么了，突然这么怪，赵企楼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低头坐在哪里回忆梦里的情景：暴雨、黑夜、聚会、跑车、男孩、混乱……

这时，升降机缓缓落了下来，每个人都知道开始提供食物了，除了一动不动的赵企楼，其他人都很快的来到升降机这，“呀！”毕鹭菲大声尖叫了一声！今天的食物特别的丰盛，只不过分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少的可怜的只够维持正常身体消耗饼干、苹果，一部分有各种肉类、面条、米饭、牛奶……和一张打着有剧毒的A4纸。

盛浩南叹了口气说：“这是想玩死我们几个吗？”毕鹭菲和盛浩东一直在不停的咽着口水。江林说到：“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这些食物里根本没有毒药？只是放了一张纸来折磨我们？因为，如果有毒，我们又忍不住饿每个人都吃了这些东西，那我们都死了，对方做这个局也就没意义了，我觉得对方还是想看着我们慢慢的崩溃。”盛浩东说：“如果真的有毒那怎么办？也许对方已经玩累了，索性把我们都毒死，也不是不可能。”盛浩南说：“如果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试一下就好了，每样吃一点，也许毒性没那么大，只是疼痛，死不了，如果吃了没事，那就把大家救了。”毕鹭菲说到：“这是个好办法！那谁来试呢？”

盛浩东看了一眼赵企楼说到：“当然是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树敌太多，我想我们也不会落的这步田地。”江林说：“这样不公平，我们应该投票。”赵企楼也站起身走了过来，他盯着这丰盛的食物看了一会，又看了看盛浩东说：“你不是想死的舒服点吗？吃了这些东西，如果有毒，你能舒舒服服的死了，没有毒，你救了我们大伙，一举两得，我投盛浩东一票！”盛浩东笑了一下：“你赵企楼可说过愿意用你的命换我们所有人的命，所以你尝一下也是一举两得，我投赵企楼一票！”盛浩南没有多说话，只是看了看赵企楼说：“我也投给楼哥！”现在只剩下江林和毕鹭菲。江林说：“我愿意替大家尝一下，我投给我自己。”所有人听完江林说的话都呆了一下，可能大家都有气无力了，无法把自己的震惊表现出来。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毕鹭菲也开口了：“我也愿意替大家尝，这么困下去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当个饱死鬼，何况也不一定就是有毒的。”

盛浩东看了看赵企楼说：“只有你是两票，你来尝，一样只吃一点点，应该也不会有事！”赵企楼沉默了很久，每个人都沉默了很久，有的盯着食物，有的看着赵企楼。赵企楼深出了口气，准备拿起一块肉放在自己的嘴里，突然毕鹭菲抱住了她说到：“这样吧，我们大家都坚持一下，谁也不要吃。没毒的那些勉强够我们维持下去，好不好。”然后她看着赵企楼说到：“别吃，不能吃，万一真的有毒你就没机会啦。连知道是谁设计我们的机会都没有啦。”赵企楼收回了自己的手一动不动。

江林说到：“那我来，我是自愿的，如果能救大家，我心甘情愿！”说着去拿盘里的吃的。赵企楼抓住了江林的手说到：“你别试，现在都再挺一挺，我有预感，快结束了。无论多难，一定努力活着。”他也不顾别人是否同意，就把江林拉到床边，让她坐下。

盛浩南拿走了几块饼干各自回到床上躺下了。那部分写着剧毒的食物终究没有人去吃，大家都死死的盯着这些食物，然后不停的咽口水，盛浩东甚至冲动几次，几乎要吃一口，但是似乎死亡的恐惧大于饥饿的折磨……好像所有人的内心都盼着其他同伴能去吃一口，每个人都渴望一个答案，食物是否有毒的答案和是否能活着出去的答案，在这一刻甚至没人关心幕后的操纵者是谁。

食物随着升降机消失也跟着一起消失了。盛浩东哀嚎着说：“也许当时踏实的跟着方重山就好了，在中睿这棵大树下还是好乘凉啊！”赵企楼接过话：“方重山手中的中睿是没有未来的，早晚被时代淘汰掉！”江林加入了讨论：“可是，是方重山的中睿成就了我们这的每个人！”赵企楼突然瞪圆了凹陷的眼睛说：“现在是我的中睿，是我们的中睿，一个充满希望的中睿！”江林不屑的笑了笑：“你确定还是你的中睿？归根结底，中睿是方重山的中睿。赵企楼，你知道吗？从我和你认识开始到现在我最讨厌你什么吗？”赵企楼笑了下：“是我喜欢寻找一个又一个对手，然后再战胜这些对手？”江林面无表情：“是你太在乎每个人对你的评价！你想活成所有人期望的样子，但你却不是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