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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片狼藉

困与局

赵企楼努力清醒,但是他无法清醒,眼前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自己亲手杀死。赵企楼有过这种感觉,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当上一次是他无意识而为,这次不一样,是有意识。

房间里江林和盛浩南在熟睡,毕鹭菲吓晕,只有赵企楼和没有呼吸的盛浩东,赵企楼开始自言自语,对着盛浩东自言自语了许久,这可能是赵企楼成为中睿董事之后的第一次发自肺腑的说自己想说的话,而倾听他这些话的人,是和他朝夕相处、共同进退很久很久的一个死人,一个被赵企楼亲手杀死的死人。

这样的赵企楼,幕后掌控者是第一次见到,这让他十分意外,掌控者听着赵企楼说的一字一句,此时的幕后掌控者对这样一个赵企楼感到非常好奇,然后又被这样的一个赵企楼深深的打动,继续深深的打动。

LED像往常一样亮了一下:第十六天开始。

毕鹭菲醒了过来,她看见满脸泪水的和血水的赵企楼,赵企楼微笑着对一动不动的盛浩东喃喃自语。踉跄着起身的毕鹭菲面无表情的拿来了一个装尸袋,要把盛浩东装进去。

赵企楼阻止了毕鹭菲,他又对着摄像头十分真诚的说了句:“请好好安顿他可以吗?”然后赵企楼对摄像头简单鞠了一躬。

显示器面前的幕后掌控者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一通电话。

赵企楼走到卫生间,用保温杯接了杯水,慢慢冲洗盛浩东脸上的血渍,全程,他微笑的看着盛浩东,清洗干净后,赵企楼又开始整理盛浩东的衣服。当盛浩东的尸体被清洗干净后,赵企楼慢慢的俯下身,在盛浩东的耳边说:“对不起,所有的错的确都是我造成的。”

毕鹭菲站在赵企楼的身后,面无表情的说:“你现在做的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是在忏悔吗?”赵企楼没有回答毕鹭菲,拿来了装尸袋,对毕鹭菲说:“帮我一下好吗?”毕鹭菲回答到:“应该让盛浩南送他哥。”赵企楼没有理会毕鹭菲说的话,自己轻手轻脚的把盛浩东放进装尸袋,就像怕把他吵醒一样。

这时,升降机降了下来,同时LED显示屏也出现了一句话:你们都会被安顿好。赵企楼凝视了一会儿LED显示屏,又一次对毕鹭菲说:“帮个忙好吗?”就这样,他们两个人把装尸袋放到了升降机上。

升降机缓缓升起,赵企楼和毕鹭菲都一直盯着升降机,赵企楼面无表情,毕鹭菲面带微笑。他们两个看着装尸袋,赵企楼像是送别,毕鹭菲是说再见。

赵企楼和毕鹭菲没有再交流过,只是静静的等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直到江林先醒了过来。

江林按着自己嗡嗡作响的头,眼睛前还模糊不清,她开口问到:“我睡了多久?”赵企楼回答说:“估计20多个小时吧。”江林哦了一声继续说:“应该是第十六天了。”静坐了一会儿的江林喊了声赵企楼:“你的药量不够,我怎么居然醒过来了?”

赵企楼没有回答江林,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坐了多久,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开始僵硬。

江林走进卫生间洗了洗脸,努力让自己清醒点,然后又在水龙头喝了点水,她想,既然赵企楼的计划没有成功,她就要想办法出去,然后找到答案。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想到能出去的好办法,但是江林觉得,幕后的掌控者可能有些心软,甚至她怀疑对方会不会是女性!?所以江林决定利用掌控者这一点,包括掌控者对自己的好感,都可以拿来利用。

江林走出卫生间,看到眼前的一幕,问了句:“盛浩东呢?”其实江林已经判断出了结果,只是他需要赵企楼亲口告诉他。

赵企楼抬起头,一脸狼狈,用红肿的眼睛看着江林说:“盛浩东死了,是我杀的。”江林一直在眼睛了打转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她只是点了点头,想说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

头还有些疼的江林需要休息一下,也需要消化一下盛浩东的死这件事。过了许久,江林突然想到,那当时毕鹭菲再干嘛?江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热衷于寻找事情背后的答案,她很想知道,盛浩东被赵企楼杀死的时候毕鹭菲在干嘛,于是她来到毕鹭菲面前蹲下看着毕鹭菲却,静静的看着毕鹭菲。

毕鹭菲对江林笑了笑,然后用哭红的眼睛看着江林,哽咽的说了句:“想方设法出去。”江林看着毕鹭菲说:“你还好吗?”毕鹭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江林对毕鹭菲接着说:“那就坚持下去,一起出去。”说完,江林起身面向摄像头又看了好久,这次,江林是气愤的眼神。

江林判断毕鹭菲没有帮赵企楼杀盛浩东,不知为何,这让江林的心里觉得非常的踏实。江林又来到赵企楼面前说:“你杀死了三个人对吗?”赵企楼看着江林怪笑了一下,他此时感觉江林就像拿着一把钢鞭再拷问自己的灵魂,江林明明知道答案,却又要用这种方式鞭挞赵企楼的内心。

赵企楼吃了几颗橘色药瓶的药和两粒头孢,索性躺在床上,他觉得,此时此刻的情形比自己在噩梦中的情形还要可怕和痛苦。赵企楼需要睡一会,与其说睡一会儿不如说是需要逃避一下自己现在被所有人当成极恶之人的处境。

江林一个人静静的思考,她觉得,一定会有出去的机会,不可能没有漏洞,只是自己还没有发现!

盛浩南床的方向传来了“诶”的一声,盛浩南也醒了,显然,他的头也不太舒服,只见盛浩南用双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头,他想快速从这种头晕脑胀的状态中出来。

过了很久,盛浩南终于开口说话:“赵企楼,你的药没有把我弄死。”然后他抬头看着赵企楼,看到的是睡着的赵企楼和江林还有毕鹭菲同时注视着自己的两双眼睛。

盛浩南迅速环顾了一下房间,用哽咽的声音问到:“我哥呢?”毕鹭菲用沙哑又低沉的声音回答:“死了。”盛浩南底下了头很久很久,然后抬起头,只说了个:“哦。”

盛浩南双目无神的呆坐了一会儿又说了句:“也好,如他所愿了。”毕鹭菲接着说:“你哥一直想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哪怕是机会渺茫。”盛浩南微微点了下头,哼的笑了一下,接着又问到:“到第十六天了吗?”毕鹭菲点了点头。

这时,江林拿来一张纸递给了盛浩南,上面写着:“不可能一点破绽没有,努力一起找,一起出去!我怀疑幕后掌控者是女性。”纸的背面画着这个屋子的的构造图。很多看不见的地方是江林按照自己的估计和猜测画的,她需要盛浩南的帮助。而这时的毕鹭菲则越来越沉默,甚至起身活动的时间都在变少。

盛浩南走进卫生间,把水龙头打开,一头将头面盆里。此时盛浩南的内心是痛苦的,他的眼泪和水混在一起。虽然自己父亲的死跟他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有着直接的关系,但盛浩南不能否认的是,盛浩东从小到大甚至是用生命在爱自己。盛浩东对于盛浩南的爱让盛浩南心中充满了自信和安全感,而此时,盛浩南的心彻底空了,感觉就像这颗心已经被扔出了大气层。

盛浩南也做了打算,想办法出去,和江林一起找出幕后的掌控者,这可能是现在他唯一能为哥哥做的事,但盛浩南刚开始做打算,LED屏再次亮了起来,幕后掌控者就像知道盛浩南心里再想什么一样。LED屏里面开始播放从毕鹭菲抱住盛浩东开始一直到赵企楼把盛浩东放到升降机送出去这段时间的画面。盛浩南拿起保温水杯,又看了看毕鹭菲。

这时,毕鹭菲对盛浩南说:“激怒赵企楼的主意是我出的,我需要你哥配合,而他也想用自己拼掉赵企楼换来更多的机会给你。你哥没法直接对赵企楼动手,说白了,他们都不是会杀人的人,所以,我让盛浩东配合我一起激怒赵企楼,只有这样,他俩才会释放出他们内心的本性。所以你哥的死跟我有直接关系。”

盛浩南没有再看毕鹭菲,也没有再理会她,而是捡起木棍,在手中转来转去,并自言自语的说:“我哥就是被这东西杀死的。”然后立刻瞪圆了眼睛盯着还在睡觉的赵企楼。

江林看到了这一切,立刻拦在盛浩南身前说:“你不会杀人,你只是个搞技术的!”盛浩南平静的笑了笑说:“我可以学,赵企楼已经学会了。”江林接着说:“我不会让你杀他,如果你杀了他,你即使出去了,也是杀人犯!你哥也就白死了!”盛浩南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盯着赵企楼,就像盯着自己的猎物,而且眼神十分的坚定。

江林也一动不动的挡在盛浩南和赵企楼中间,用同样坚定的眼神看着盛浩南,僵持了一会儿,江林说:“如果能活着出去,把他交给警察。我帮你,但你不能杀人。”

这时,盛浩南转身一个人缩在墙角,开始默默的流泪,嘴里说着:“我没有哥哥了,以后没人护着我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企楼也醒了过来,他觉得自己浑身酸痛,于是站起身活动一下。睡醒的赵企楼明显精神状态会好一些,他一眼就看到了喝了药却同样没有死的盛浩南,然后赵企楼仰头看着天窗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还能不能出去呢?”盛浩南突然起身看着赵企楼说:“如果真的有人能出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但肯定不会是你!我不能让你出去!那样对不起盛浩东!”

赵企楼和盛浩南对视了一会儿说了句:“可以。”这时,江林站在他们两个中间,说:“如果我活着,就不能再看任何人互相伤害。”然后又把画着房屋结构图的那张纸塞给赵企楼并对他说:“先别想着害人,看看有没有办法找到出去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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