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一朵无声的蔷薇,它开于灵魂的伤痛,湮灭于黑暗的现实,在梦幻的坟墓里终是无人问津。
随着程梓的声音落下,一阵阵掌声随之跃起,带着听众们的赞许与鼓励。可程梓的小脸上却没有笑意,宛若寒霜枯草,在冷封中沉淀着自己的孤独。
没人知道少年的心事,这就是失落吧!程梓问着自己的内心,自己己经很好了,为什么还会失落?唉,令人厌恶的自我!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下舞台。
此时少年的脑海中,回想着校外的车水马龙他不只一次的幻想自己身处梦境之中,当梦醒时,会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轻轻安慰:做恶梦了,别害怕,我在。可在他无数次的推开门后,那句刻在记忆里的问候却迟迟没有响起。“回来了?不,没人。
一切终是幻想,在无数次的打击后,梦境变回了现实。孩手的心是脆弱的,更是极端的,母亲的抛弃冷了少年的心,终于珠网不堪重负,那张支离破碎的面具下再藏不住一丝痛苦。
程梓不在幻想,母亲,真的走了,宛若一顿蒲公英般轻灵,不留下一丝足迹。
如同大多数的孩子一般,母亲的抛弃令程梓感到绝望。他暗暗的握紧了拳头,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到,在那个被他所珍视的母亲眼里,自己是如此的不堪,“弃子啊,呵呵!”程梓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自己还是不敢去回忆那个夜晚。
“欧阳娜,那个孩子是你们班的吗?”主席台上,系主任向身边的女子问道。
“是的主任,可能这个孩子最近心情不好,所以行为上有些过激。”
欧阳娜轻声的向系主任解释道。
“过激?”系主任的语气中掺杂了些许怒意,“我看他这是对学校的蔑视,当众撕毁参赛作文,还临时拟题,他以为这是什么,过家家吗?”
面对系主任的训斥,欧阳娜不知该如何来解释,作为程梓的班主任,她不止一次的试着去接近程梓的内心,但得到的回复始终都是闲人免进。
而今天,程梓居然在全校的作文大赛上当众撕稿,这着实的吓了欧阳娜一跳,但他之后的那篇随笔,却将在座的全校师生深深的震撼。
“光明,便是燃烧着愚知者的痛苦,为世间带来仅存的温暖!”当这篇名为《孤独》的随笔被念出,欧阳娜很难相信这是程梓的作品。那份源于灵魂深处的痛苦,绝非一个少年所有。程梓到底经历过什么,或许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知道。
“喂,你没听见我说话吗?”系主任一脸阴霾的看着欧阳娜,仿佛一只公猪,被践踏了尊严。身为一个老师,欧阳娜居然敢无视自己这个系主任,果然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
看着系主任那张紧绷的老脸,欧阳娜只感到满满的无奈。突然,她对着系主任说道:“主任,我去开导一下那个孩子”。说罢,飞也似的逃离了主席台。等过了数秒后,才隐约听到系主任的叫骂声:“欧阳娜,那小子的参赛资格被取消了”。
程梓刚走下舞台,在他若有所思的时候,一个身影向他走了过来,正是欧阳娜。她轻轻的抚摸着程梓的头说道:程梓,陪老师出去走走好吗?
“去哪儿?”程梓问道。
“就去校外的公园里吧。”欧阳娜回答道。
“哦,好的!”程梓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回应这位大姐姐的回复,或许是欧阳娜的真心,使得程梓对她没有丝毫排斥!
午后的阳光总是这般的柔和,正如自己身边的欧阳娜,在欢笑中分享着生活的点滴,在不经意间将林荫抹的悠长。在一句句的交谈中,欧阳娜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程梓,你最近好像有心事,能和老师说说吗?”欧阳娜尽可能语气柔和的说道。
程梓看着欧阳娜神色中带着些许的紧张,但很快的平静下来,带着一个淡淡的微笑对欧阳娜说道:“老师我没事啊!”
“真的没事?那你为什么撕掉那篇《蒲公英的自由》?”欧阳娜问道。
《蒲公英的自由》是程梓撕掉的那篇参赛作文,本来他是喜欢蒲公英的,因为母亲喜欢,但后来母亲抛弃了他。
程梓甩了甩头,对欧阳娜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那篇文章……不好。”
“不好?哪里不好了”欧阳娜问道。程梓并没有回应她。欧阳娜见他久久不语,她走到路边的草丛里,财下一朵蒲公英,并将其递至程梓的眼前,说道:“知道吗?老师最喜欢的就是蒲公英了,它的自由令每一个知道它的人都为之着迷。”
程梓看着欧阳娜,不知为何,他看到会想起自己的母亲,以及那个不为人知的夜晚……
那个夜里,那所房间,那个被他所珍视的母亲,她无情的推开了自己任狂风从门外涌入,撕碎了花盆中的蒲公英。只听她说道:“你个弃子,我要你有何用。别总是赖在我的身边,滚!离开我的世界,我们本就不是一种人,滚啊!我不要你了,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滚啊!”程梓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无数次的爬起,试着去接近这个陌生的母亲,但母亲的做法却生生的撕碎了程梓的全部希望。当程梓最后一次爬向她的时候,只见母亲眼中流露出一种程梓从未过的颜色,随后一记鞭腿将程梓踢到了角落,任他的身躯压倒了所有的蒲公英。而程梓记忆里的最后一点就是那张被一股巨力关上门,无情的关上了程梓的童年。
“不,不要,不要离开我。”现实中的程梓陷入了深思,不断的喃喃自语道。
欧阳娜有些意外,她不知道一朵蒲公英竟会有如此多的影响。
忽然,欧阳娜发现自己的指尖有些湿润。她低头看去,只见一滴小小的紫色眼泪从指尖划过,滴入了蒲公英的花蕊里。
“紫色?难到他也是?”欧阳娜有些意外的想到。但看到此时的程梓,便没继续想下去。
欧阳娜轻轻的拍着程梓的肩膀,柔声的安慰道:“乖,没事了,只是一个梦,没事了。”
听到欧阳娜的声音,程梓渐渐的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欧阳娜,他的心中泛着阵阵温暖。
他轻声的说道:“老师,我没事了,对不起,刚刚,失态了。”
看着向自己道歉的程梓,欧阳娜伸出手指抹去他眼角的泪痕,示意他看着自己的手指。
程梓下意识的看去,只见一滴紫色的泪滴正静静的躺在欧阳娜的手指上。
“老师,我……”程梓正欲解释。
欧阳娜打断程梓的话说道:“这件事一会再说,先说说你吧!有些事情总藏在心里可是不好的。”
程梓看着欧阳娜的眼睛,似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向欧阳娜说道:“老师,我……”
“老师,我是弃子,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孩子”。程梓低着头说道。
“弃子,什么意思?”欧阳娜有些不解的问道。
随后程梓将自己的经历慢慢的道了出来。
欧阳娜由最开始的不解转化为吃惊最后变成同情。
父亲了无音信,母亲选择抛弃,欧阳娜很难想象到眼前这个小小的身躯里隐藏了多少的泪水与不甘。
“为什么抛弃我?为什么?”程梓在叙述完经历后便不断的自言自语道。
欧阳娜看着程梓久久没有回应,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你恨她吗”?
程梓的声音停下了,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慌乱,心里不断的重复着欧阳娜的话:“自己恨她吗?”
也许恨过,但每当想起她在的日子,心中的种种便只剩下思念。
此时的程梓终于意识到了,原来自己根本没恨过她。
“老师,我不恨她,我只是有些想她,还有她为什么要离开我?”程梓抬起了头向欧阳娜问道。
听到程梓的话,欧阳娜心中莫名的松了口气。
“程梓,你知道吗?蒲公英有句花语叫无法驻足的爱。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而你的母亲,她也不想是一朵蒲公英,当风一吹过,便走了。”欧阳娜拍了拍程梓的肩膀,轻声的安慰道。
她见程梓并没有回应,便继续说道:“程梓,你要相信你的母亲,有些事情可能被逼无奈,等你的母亲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一定会回来找你。”
“回来,真的会回来吗?”程梓自言自语道,像是说给欧阳娜,又像是说给未来。
“好了,别想了,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我可舍不得离开。”欧阳娜捏着程梓的小脸说道。
程梓挣脱了欧阳娜的手,微微一笑,说道:“我懂了,谢谢你老师,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
欧阳娜点了点头,可眼神却变得有些严肃。
“怎么了老师?”程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摸不清头脑。
“程梓,我们来说说另一件事吧。”欧阳娜说道。
“什么是呀?”程梓有些糊涂?
“关于你的眼泪颜色,有几个人知道?”欧阳娜问道。
此时的程梓才明白过来原来老师是想问自己眼泪的事。
程梓想了一下,向欧阳娜说道:“老师,你是第二个,第一个是我妈妈,她叮嘱过我不许和别人说这件事。”
欧阳娜拍了拍胸口,说道:“那就好。”
程梓有些好奇的向欧阳娜问道:“老师,我的眼泪有什么问题吗?”
这次欧阳娜沉吟的很长时间,久久的没有给出答复。
此时此刻程梓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的眼泪似乎没那么简单。
终于,欧阳娜说道:“程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魔法吗?”
程梓笑了笑说道:“老师你在逗我吗,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魔法这种东西呢?”
程梓以为她在看玩笑,但当他看到欧阳娜的神色时发现,似乎老师并未说谎。
如果是别人,程梓可能认为他是个疯子,但欧阳娜没有理由来拿自己打趣。
“老师,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法?”程梓向欧阳娜问道。
欧阳娜摇了摇头,说道:“不,这个世界没有魔法,但却有灵力,就想那些玄幻小说里一样,人真的可以以此修行。”
说完,欧阳娜怕他不信,于是将自己的手掌伸出,只见一股白色的气流在掌心盘旋。
看到这一幕,程梓只感觉大脑翁的一下变成了空白,自己花费十几年树立起的世界观全崩了,人真的能修行。
“有些人身上怀着上古异兽血脉,修炼时能以此为根基,因此他们可以修炼灵力,并将其应用,而你正是这类人。”欧阳娜郑重的向程梓说道。
“我,怎么可能?”程梓不相信,自己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异兽血脉呢?一定是老师搞错了。
欧阳娜看着程梓,说道:“程梓,你要相信老师,你的眼泪就是最大的证据,普通人怎么可能有紫色的眼泪呢?”
程梓想了一下,似乎老师说的有点道理。
“老师,难道我也能修行吗?”程梓终于回过神来,向欧阳娜问道。
欧阳娜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并问道:“程梓,你想学习修炼吗?”
程梓的心中感到阵阵喜悦,哪个孩子心中没有一个英雄梦,他当然想了,只要学会了修行,就算天地再大,他也可以找到妈妈。
“老师我想。”程梓对欧阳娜说道。
“那好,等明天老师送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会得到最大的帮助。”欧阳娜说道。
这次程梓有些犹豫了,只见他说道:“老师,你不是说我妈妈会回来吗?万一她回来了而我不在怎么办?”
欧阳娜想了一会儿,说道:“如果老师猜的没错的话,你母亲也一定是一个山海界的人。而她离开你的原因正是来源于此”
“山海界?那是哪里?”程梓好奇的问道。
欧阳娜则耐心的向他解释:“山海界是另一个世界的名字,我们现在居住的这个世界被称为原界,而我所说的那个修真世界则被称为山海界,它与我们的世界相连却不相通,除非有特殊的手段,否则这两个世界的人们永远也无法抵达另一个世界”
“那,我母亲她会有危险吗?”程梓担忧的问道。
欧阳娜则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山海界的格局是非常的乱的,那个世界里向来没有规则,都是以实力为尊的,所以小程梓你要努力修炼,以备将来可以帮到妈妈哦。”
“老师,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的。”程梓说道。只要能找到妈妈,哪怕再苦,程梓也不会放弃。
“行,那你先回去收拾一下吧,我们明天出发。”欧阳娜说道。
望着程梓离开的背影,欧阳娜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个小家伙真的可以吧!加油吧小家伙,或许将来的你,会让我们所有人都刮目相看。”欧阳娜在心中念道。
只是,无人注意到欧阳娜的食指上有着一小滴淡淡的嫣红,而欧阳娜也是迅速的将其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