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都不相信的人不会有幸福。——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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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枯幻云杀你,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小妖·锦一我知道。
被利器指着喉咙的小妖突然弯着眉眼笑开了,虽然眼角有着些许的湿润,但他的笑容却满是真心实意。
小妖·锦一我知道的啊。
就是因为知道她杀他实在太容易,所以在被救下来的时候,才会觉得诧异,才会觉得这是份难以回报的恩情。
凤凰不会在意爬虫的性命,所以在爬虫被凤凰拯救的时候,才会认为这是上天予以的救赎,倾尽所有都不足以回报万一。
逆光仰头的小妖精在幻云的眼里逐渐清晰,从容的笑意也让她的剑尖死死的定在了原处。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幻云第一次低下头看向了地上的那只拳头大小的小妖。
青草为底,银丝为墨,方寸大小的地面上,勾勒着远山流水,亭台楼阁。

幻云握着长剑的手不自觉的颤动了一瞬。
南枯幻云这是……这是什么?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倒是十分稀奇。
小妖·锦一这是白亭桥那里的景色,我跑了好几圈,找到了最好看的角度,用妖丝织成。只是我妖力低微,现在只能吐出单色妖丝,没办法完美呈现出美丽的景色……
小妖就像是感觉不到随时会取他性命的长剑一般,自顾自地说着。
小妖·锦一我知道你不能出门,所以你对于这些景物一定非常想知道,所以我就织给你看了。
南枯幻云你……
幻云终于垂下了手中的长剑,俯下身用两指捻住小妖的后颈,带着他跃下围墙,将小妖放在了圆木桌上。
寒光四溢的长剑还入鞘中,幻云静静地看着面前弱到不堪一击的小妖怪,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
许久,她弯下腰将青草和织锦一起从地上削了下来。
否则就只能像这样,连草带丝的一起收着的。
小妖从他不再紧绷的眉眼中看出了暖意,悬着的心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她是喜欢的。
这样就足够了。
小妖精趴在桌面上郑重承诺。我一定会学会吐出更多颜色的妖丝,下一次就加上底衬。
小妖·锦一要有底衬织锦才方便保存。
他也想织出底衬来,可单色的白妖丝如果织了底衬,根本就看不出上面的图案,所以小妖才选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可既然她喜欢,那他就一定能找到办法。
幻云搭在织锦上的指尖顿了顿,眼底流露出不明显的意外。
还有下次。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幻云没有拒绝,而是默许般的说起了别的。
南枯幻云我的人生就像我的名字一样,幻想着,却总是成为摸不到的云。
南枯幻云我的灵力极强,母亲生下我之后却因为意外而去世了,所以我从小跟着家主,我每天都在练剑,剑是——
南枯幻云在我踽踽独行千疮百孔的人生中,我的一切也是我的灵魂……
——没错,深刻在我灵魂深处的对剑的热情也绝不可能消失。
——剑,就是我的人生。
小妖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幻云在说什么,他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她这是在向他做……自我介绍?
这个认知让小妖整只妖就慌了起来,他没有名字,过去也没有可以拿来讲述的地步,按理说,他现在应该作出同样详细的自我介绍对吧?
可小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任何一句合适的话,最终只能趴在桌子上,重重的垂下头。
小妖·锦一我……我是一只妖怪……
沉入回忆中的幻云,被这句古里古怪的话拖出黑暗,她看着拘谨的小妖精,声音第一次有了柔和的味道。
南枯幻云我知道。
小妖的眼睛不知道怎么的就有点发酸。
小妖·锦一我修为很弱……很没用……
南枯幻云你可以织出织锦。
小妖·锦一可它……只有一种颜色。
南枯幻云也很漂亮。
小妖·锦一我……我……
小妖张着嘴‘我’了很久,可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就率先掉了下来。
他撑着桌面仰起上半身。
#小妖·锦一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小妖终于认识到,有种救赎是由内而外的,不止是救下性命那么简单,而是……
赋予信念般的那么沉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