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狱就在心中,我们看到的直线只 是无限大的圆圈的一部分。——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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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来,从未有人敢单枪匹马硬闯南枯山庄。”开口的老道士竖起剑指,属于他的飞剑缓缓升起,“更别说,从这里带人走!布剑阵!”
这柄竖起的飞剑仿佛成了一个信号,一众弟子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纷纷驱起飞剑。
万千仙剑腾空竖立。
剑阵——
转眼成型!
“杀!”
如同天坠流火,数不清的飞剑闪过寒光从天际落下。
白少禹你们的待客方式,还真挺特别的,不过今日,我定要带走她!挡我者,死!
白少禹语速轻缓,反手的动作似慢实快,他手上的动作变幻速度极快,或成爪,或如钩,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只要飞剑碰到他的指节,无一例外都会寸寸碎裂,一时间铮响不断,全是金戈相撞之声。
如果一个人只是强大,那么就会引来无数的挑战和质疑,可假如这人已经强大到连想象都显得匮乏时,带给人的就只有恐惧了。
老道将浑身法力尽数灌入剑指:“我们南枯家的剑阵可不是这么好闯的!都给我杀!”
大约是恐惧感让这些弟子们滋生出了强烈的求生欲,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众人齐齐效仿老道的动作,澎湃的法力逼入飞剑,四溢的灵气碰撞出耀眼的光芒,剑阵威力再上一层!
可今天注定是要让这些弟子重铸三观的一天。
承受着剑阵压力的白少禹终于改变了动作,他翻手成掌,对准直刺过来的万千仙剑。
白少禹你们的仙剑都让我给重炼了!现在看你们拿什么和我斗!
说话的同时,白少禹倏地将手指点在了南枯幻云的左胸,内劲催吐之下,硬是逼出了她胸中闷着的淤血。
南枯幻云缓缓睁开眼,先是看了眼怀中的小妖锦一,而后才转向白少禹。
南枯幻云你为何要救我?
今天,在她被同门弟子围杀至此时,却是这个素昧平生的人,甘冒大险救了她。
白少禹笑了笑,就好像如沐春风,让人亲切不已,也让南枯幻云愣住了。
白少禹那你为何要放过黄风城外的那只昆吾族妖孽?
——黄风城。
昆吾。
那是南枯幻云第一次下不了杀手,放走的妖怪。
此时听到白少禹提及,南枯幻云蓦的抬起了头,她想过很多可能,却从未料到,白少禹的到来竟然会和她一时不忍放过的妖怪有关。
南枯幻云我……
她侧过头,静静地看着那个被自己亲手果断的小妖锦一,近乎呢喃的低语。
南枯幻云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他们必须死。
为什么身为妖怪就一定要死,为什么只要是妖,她就必须得杀。
白少禹可我也不知道,你为何就必须要死。
对妖怪心怀不忍就该死?与妖相交就得死?哪来的道理?
南枯幻云弯下了膝盖,对着王权家主的那个方向望去,跪了下去,手膝踞地,头颅深深的叩下,标准的五体投地大礼,可就算是在这种时候,锦一也被南枯幻云小心翼翼的护在臂弯中。
南枯幻云父亲,我知道师兄弟们都叫我除妖世家第一人,并以兵人为道灌输在我身上,但我了解父亲的想法,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我成为最强的除妖人,只可惜除妖之道不是我所追求的,可是现在,父亲您可以为我高兴了:天下非妖之天下,非人之天下,乃是众生之天下,此道有违父亲之道,所以我可能……
南枯幻云缓缓抬起头。
南枯幻云要离开父亲了。
——非人之天下,非妖之天下,乃众生之天下。
店内的南枯家主捏紧的拳头又松了下去。
南枯家主你……
南枯家主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
看着南枯幻云渐行渐远,脑海里浮现出记忆中那个温婉睿智的女子。
“家主,就让他这么走掉?”
“这、这有违家规啊!”
“家主!”
门下弟子的连声催促与阻拦仿佛都进不了南枯家主的耳朵,此时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十数年前,听到了那个女子最终的殷殷嘱托和他那是哭的像一个孩子般的样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