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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跟师尊较劲?反了你了!

古剑奇谭之极度深寒

搬进临天阁的第二天,林千凝早早地醒了,洗漱完之后去上了早课。师兄弟师姐妹们待她好像跟之前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不过千凝不太在意这些,她觉得变化总会引起暗涌,时间久了也总会恢复平静。

到了巳时,千凝又回到临天阁听紫胤真人讲授经义。课业安排地满满的,很快一天便过去了。她吃过晚饭又带着剑去后山练习了一会儿,再回临天阁时,已经月上中天。她想去厨房烧水洗漱,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一个身长九尺的大汉正在里面,皮肤黝黑,面目狰狞。

千凝吓得向后靠在了门上:“你是……”

她刚要问话,却听对方说:“你是主人新收的徒弟?”

“主人?你是说我师尊吗?……我…我是师尊新收的徒弟,我叫林千凝,请问前辈是?”

“剑灵古钧。”

“剑…剑灵!”

“热水都是现成的,姑娘可自行取用。”古钧说完便出去了。

千凝长出了一口气,厨房灯火昏暗,她刚刚突然看见古钧,着实被吓着了,此刻心道:“吓死我了!还好没喊出声,不然多不好意思呀。”她开始取水,心中又想道:“师尊身边还有剑灵随侍啊!真是厉害,不愧是得道剑仙。嗯……什么时候也能有剑灵侍奉我呀?嘿嘿!”

胡思乱想着取了水,千凝回屋坐在新浴桶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这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晚上吹灭灯烛,躺在床上,她透过新换的淡粉色纱幔向外看,便觉连窗外清冷的月色都变暖了几分。她不禁想起昨日来临天阁的路上,她跟玉泱的对话。

之前在凝丹阁养伤的时候,千凝听姜蓉蓉说了临天阁新住处的情况。昨天来的路上,她便随口说了一句:“听说住处还换了许多新东西,我又不是千金小姐,没那么讲究的。”

玉泱说:“是师祖吩咐要换的,师祖说你毕竟是女子,有些东西是一定要换的。”

千凝含笑道:”我听蓉蓉说连书案、文房四宝,还有茶壶茶盏什么的也都换了?“

玉泱说:”是,师祖的意思是,原来的那些都是我师父以前用的,怕你用不习惯。“

千凝疑惑道:”不习惯?“

”对呀!比如书案,我师父用的那张书案对你来说……太高了。“

“哈哈哈……”千凝被逗笑了,“这倒也是,那茶壶茶盏呢?”

玉泱笑道:“男人用的东西嘛,难免粗糙一些,当然要给小师叔换一些精致的了!”

回想到这里,千凝心中思量:”本以为像师尊这样清修了几百年的剑仙,都是不食人间烟火,孤绝冷淡的,却没想到他还能在这些生活小事上如此为我安排,看来我真是拜了个好师父啊!“

林千凝拜师的时候已经十六岁了,而且已在天墉城作为入门弟子修行了三年,她又是姑娘家,按理说应该比幼年拜师的陵越和屠苏容易教导些。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紫胤真人在教导她的时候,时常觉得往日情景似又重现。

  

千凝本来识字不多,后来到了天墉城,三年间虽然靠着啃经楼的典籍,和蓉蓉冰荷的帮衬,现在终于无障碍阅读了,但是常常对那些典籍一知半解。所以,当她看见师尊交给她的功课更加晦涩难懂时,心中简直可以用绝望来形容。

  

  紫胤真人第一次留书面功课给她时,递给她一卷经义,道:“此经卷你拿去研读,三日后将体悟写下来给我看。”

  

  千凝翻开书卷,竟然一句也看不懂,惊叹之余简直快吐血,心想:“这是天书吗?看不懂怎么会有体悟……”她没注意自己的表情变得有多难看,五官就像紧急集合似的。

紫胤真人看在眼里,思虑一回便道:“看不懂?”

  

  千凝点点头。

紫胤真人示意千凝到跟前来,让她在书案前坐下,接着又把案上的纸笔递给了她。然后,紫胤开始像个教书先生一样,一句一句地给千凝讲解文言,还不时停下来等着她做注记。

这情景倒让紫胤真人想起以往,陵越和屠苏幼年时,他也是这样把功课一句一句地给他们先讲解一遍。想到此处,他一时感念良多。

后来的一段时间,每次留书面功课,紫胤真人都是这样先给千凝讲解一遍。等千凝有了一些积累之后,他才不再讲解,但他仍会将功课上十分晦涩的字词做一些注解,然后再交给千凝。

  

  千凝虽是姑娘家,顽皮程度却比陵越和屠苏幼时更甚,闲时不是上房就是上树。她还经常招惹古钧,缠着他讲故事,讲他和紫胤真人过去的经历见闻。

起初古钧不愿理她,于是,她早前在江宁林家练就的最重要的本事终于排上了用场,那就是脸皮厚。在她坚持不懈地骚扰加讨好攻势下,古钧终于无可奈何地松了口,开始给她说一些往日随主人游历时的见闻,虽然每次说的不多,千凝已经很受用。

千凝还从古钧口中得知,师尊身边以前还有一个女剑灵,名唤红玉。十年前红玉剑在一次战斗中受损,师尊一直没有寻到修复之法,红玉剑灵便归于剑中沉睡至今。她得知此事之后,心中感叹:“两个上古神剑剑灵,都被师尊收服了,还都心甘情愿地奉师尊为主人,随侍左右。天呐!师尊到底是何等人物?” 如此想着,她对师尊的尊崇又加深了许多。

  

  自从拜师之后,千凝在师尊的提点下,剑术道法之精进可谓一日千里,仅半年便远超天墉城同期的其他弟子。

对此,紫胤真人欣慰之余却也隐隐担忧。

  

  有一日,天已经很晚了。紫胤真人从书房出来时,却见千凝房里的灯还亮着,他随即想道:“今日没听见她晚课回来在院里折腾,莫非是知道用功了?”

  

  他走近窗边去看,见千凝正伏在书案上写字,写好一张便拿起来端详,跟放在旁边的那张对比。紫胤细看之下,发现旁边放的是前日千凝从他那里求去的一副字,说是要拿回去做字帖临摹的。

“没想到这丫头用的是这份功,也罢,写字也是修心养性的好方法。” 紫胤真人正想到此,却见千凝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最终将刚写好的那张字揉成一团,扔到了书案前的地上,然后又埋头继续写,而地上已经扔了许多这样的纸团。

  

  紫胤真人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千凝一见师尊进来了,忙起身行礼。

紫胤真人拾起刚刚被扔掉的那张字,沉声道:“为何如此啊?”

  

  “写的不好,留它作甚。”

  

  紫胤真人把拾起的纸团展开看了看,同时道:“写一张扔一张怎么知道哪里不好,有没有进步呢?”

  

  千凝想了想说:“扔之前我都看了呀……”

  

“都看了?” 紫胤真人打断她的话,又问道:“既如此,你还记得第一张字写的如何吗?第二张又如何?”

  

  千凝沉吟片刻,低头道:“我只记得与师尊的字差很多。”

  

  紫胤真人踱步到书案前,将刚才拾起的字放在了案上。低头却见书案边的纸筒里也满满的都是纸团,他摇了摇头说道:“你只将每张字同为师的字对比,不像便扔了,如此怎么知道长短进退?你亲手写的字,不好便不能容它片刻?练字本可修心养性,你如此练法只怕适得其反。”

  

  千凝低头道:“师尊教训的是,弟子知错了。”

  

  “无甚对错,将这些字拾回,收拾整齐,明日早课前拿与我看。”

  

千凝看看地上百十个纸团,又看看纸筒里的,无奈又委屈地望向紫胤真人。

紫胤真人却敛容低声喝道:“嗯?!”

  千凝见状赶忙顿首称是。

  

  紫胤真人负手回转而去。

千凝则像泄了气的皮球,摊在地上开始收拾纸团。她将纸团一张一张的展平,又拿了几本书压着,一直收拾到半夜。

  

紫胤真人回房后,思虑起千凝的性子,又想起那次她在后山与人争斗的情景。他觉得千凝虽心性持正,但总有几分戾气难消,性情也不稳定。修仙之人最忌如此,若不早做打算,随着武艺修为日深,恐生变数,甚至可能误入歧途。

  

  一番思虑过后,紫胤真人决定先打磨千凝的性子,消磨她的戾气。

  

  于是自那日之后,紫胤真人便减少了千凝的武艺修炼,增加了诵读典籍,研习经义的功课。而且经常布置一些十分消磨耐性且无聊的事情让千凝完成,比如收集晨露等事。

  

  千凝心中十分不愿意,但也不敢违抗,只得遵从师命。不过这丫头心思灵活,想出百样方法偷懒取巧,每次被发现都会被师尊责罚,罚完下次还忍不住再犯。一来二去禁闭不知关了多少次,各种经义不知罚抄了多少遍。

  

  陵越看着这师徒俩折腾,心中倒是明白师尊的用意。同样是磨炼心性,以前师尊只把屠苏关入禁地几年。屠苏秉性纯良持重,可以自行悟道修心。而这林千凝若也关入禁地几年,只怕戾气反增不减,加之纯灵之体助力,必生事端。因此师尊只能把这小徒儿放在眼皮底下,紧紧看着。

  

  只是陵越还有一事不明白,一次去问安的时候,他便问师尊:“师尊为何不告知千凝,如此是为打磨她的心性,她若知道师尊的苦心,便不会取巧了。”

  

  紫胤真人摇头道:“她那样灵巧心思,怎会不知为师的用心,不过是本性难移罢了。此事急不得,长久下去必有改观。”

  

陵越心中感叹:“幸好把千凝交给了师尊,若是换了其他长老,吉凶难料,前途堪忧啊!只是师尊难免又要操心一场,如今看来,一个林千凝恐怕要比当初我和屠苏两个人更让师尊费心。”他想到此处,不免生出几分愧疚。

  

  千凝经常被紫胤真人责罚的事当然传了出来,一来二去,姜蓉蓉等其他弟子一致认为,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千凝就会被逐出师门。

而事实上,紫胤真人倒是颇有耐心,任凭千凝在临天阁顶风折腾了几个月,只是变着花样罚她,没有一点要把她逐出师门的意思。

千凝心中也明白师尊的用意,只是一来的确心性难改;二来,她觉得师尊忽然转变教法,是暴力打磨,强人所难,心中不服,因此跟师尊较上了劲。

  

转眼新年将至,弟子们都各自打算下山置办一些新物件。这一天傍晚,姜蓉蓉和灵如师姐来到临天阁,她们打算找千凝商量一同下山采买的时间。刚到临天阁门外,遇见了正好出来的古钧,二人忙行礼,问道:“古钧前辈,我们来找小师叔,她在吗?”

  

  古钧道:“千凝被主人关了禁闭,不能离开静室。”

  

  姜蓉蓉闻言惊掉了下巴:“又被关了禁闭!天呐!这几个月都关了多少回了!”

  

  古钧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

灵如上前恭声问道:“敢问前辈,这次是因为什么事啊?”

  

  “千凝擅自闯入藏剑室,险些毁坏主人的藏剑,还差点丢掉性命。”

  

  “什……什么……!”灵如已经石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姜蓉蓉在一边大声惊呼:“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古钧皱眉看向她。

姜蓉蓉立刻收声,小心地低声说:“我是说……真是岂有此理,该罚!”

  

“天晚了,你们回去吧。”古钧说完便径自离去了。

  

  灵如叹了口气说:“毁坏藏剑,这禁闭不知道要关到什么时候去了!”

  

  姜蓉蓉闻言看向临天阁内:“千凝啊千凝,明年我们还能再见到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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