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雾霾像一块吸饱了铅灰的湿绒布，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摩天楼的顶端隐在混沌里，连平日里最亮的广告牌都只剩一团模糊的光晕，空气里飘着汽车尾气和尘土混合的闷味，吸进肺里都带着滞涩的凉。市医院住院部的走廊更是冷得像冰窖，惨白的灯光顺着瓷砖缝漫开，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只有手术室门上“手术中”的红灯，在一片死寂里跳着刺眼的光。
走廊里挤满了人，吴家的亲戚们或靠在墙上，或攥着手帕坐在长椅上，没人说话，只有偶尔传来的压抑抽气声，混着远处护士站心电监护仪隐约的“滴滴”声，像钝刀子在心上磨。
边伯贤就贴在走廊最里面的墙上，后背抵着冰凉的瓷砖，却感觉不到冷，他的衬衫前襟还沾着褐色的血迹，是刚才抱吴世绫时蹭上的，现在已经干硬了，像一层结痂的伤口，硌得他胸口发闷。他的头发乱蓬蓬地贴在额头上，额角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脸色青得像蒙了层霜，眼神空得能看见底，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空洞里塞满了吴世绫最后的样子：她坐在副驾上冲他笑，说“快去快回，宝宝饿了”，还有后来车子翻倒时，她从破碎的车窗里探出来的手，指尖还沾着他的体温。
他不敢往前凑，甚至不敢眨眼睛。刚才被抬进手术室时，吴世绫的脸还没完全失去血色，睫毛颤了颤，像蝴蝶要飞起来，可医生进门前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他不敢深究的沉重。他就这么僵着，耳朵里嗡嗡作响，连身边亲戚们的走动声都听不清，只盯着手术室的门缝，盼着那扇门能早点开，又怕它开了之后，传来他最不想听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是一个世纪，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灭了。
“咔嗒”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人群瞬间涌了上去，吴家的管家冲在最前面，吴世绫的母亲刘素琳被丈夫吴桓志扶着，脚步踉跄地往前挪，只有边伯贤还钉在原地，他的腿像灌了铅，每动一下都要耗尽全身力气，心脏缩成了一团，连呼吸都带着疼。
“吴总，抱歉。”医生摘下口罩，白大褂的袖口沾着一点新鲜的血，眼底的红血丝像爬满了蛛网，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和愧疚，“世绫她……抢救无效，我们尽力了。”
这句话像一根冰针，直直扎进边伯贤的耳朵里。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刚才还清晰的画面瞬间碎成了片，只剩下吴世绫最后的笑容在眼前晃。他想张嘴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膝盖一软，整个人顺着墙滑了下去，手撑在地上时，摸到了瓷砖上的凉意，才惊觉自己是真的要失去她了。
刘素琳的哭声猛地炸开，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走廊的寂静。她挣脱吴桓志的手，扑到医生面前，又被人拉住，哭声里混着断断续续的喊
刘素琳（吴母）我的绫绫……怎么会……你们再救救她啊……
那哭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一圈圈绕在边伯贤耳边，让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吴世勋都是你，边伯贤！
吴世勋的声音带着淬了冰的怒火，猛地砸过来。边伯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道拽住了衣领，吴世勋红着眼，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刚才还维持着的冷静全没了，拳头带着风，狠狠砸在边伯贤的脸上。
“啪”的一声，边伯贤的头偏到一边，嘴角瞬间溢出血丝。
边白凝不要打我哥！不要打我哥！
边白凝冲了过来，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头发也乱了，伸手去拽吴世勋的胳膊，可她的力气太小，根本拉不动。她看着哥哥被打，急得眼泪又涌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
边白凝不是我哥的错！真的不是他！
吴世勋根本没听见，拳头一下下落在边伯贤的脸上、身上，每一拳都带着绝望的恨
吴世勋我妹妹就是被你害死的！边伯贤，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他想起小时候，绫绫总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地喊“哥哥”；想起她第一次设计出婚纱时，兴奋地拿给他看，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想起她跟他说“哥，我喜欢边伯贤”时，脸上的羞涩……这些画面现在都变成了刀子，扎得他心口发疼，只有打边伯贤，才能让他稍微好受一点。
边伯贤没有还手，甚至没躲。他任由吴世勋的拳头落在身上，疼吗？疼，脸上火辣辣的，肋骨也像被撞断了一样，可这些疼，比起失去吴世绫的疼，根本不算什么。他看着吴世勋发红的眼睛，心里只有愧疚，如果不是他，绫绫就不会跟他私奔；如果不是他去倒开水，绫绫就不会出事；如果死的是他，吴家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边白凝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边白凝急得快哭晕过去，她抱住吴世勋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往后拉
边白凝真的不是我哥的错！是意外！是意外啊！
吴世勋被她拽得顿了一下，刚要再动手，刘素琳走了过来。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泪，被吴桓志扶着，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她走到边伯贤面前，看着他脸上的伤，还有他衣服上的血迹，突然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边伯贤的脸上。
刘素琳（吴母）我的女儿就是因为你，才死了！
刘素琳的声音是喊出来的，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刘素琳（吴母）为什么要把她带走？为什么？你不配！你根本不配我的女儿！
又是一巴掌，比刚才更重。边伯贤的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的血迹和泪痕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刘素琳（吴母）为什么要带着她去私奔？
刘素琳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使劲摇晃着他
刘素琳（吴母）就因为你这个混小子，我现在失去了她！我失去了我的绫绫！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又变成了哭声，肩膀一抽一抽的。
边伯贤阿姨……
边伯贤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抬起头，脸上还沾着血，眼神里满是哀求
边伯贤可以让我看绫绫最后一眼吗？就一眼……
他想再看看她，看看他的绫绫，哪怕只是最后一眼，哪怕她已经不会再冲他笑了。
吴世勋你他妈还有脸见她？！
吴世勋一把推开边伯贤，边伯贤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到了墙角，疼得他眼前发黑。吴世勋指着他，声音里满是撕心裂肺的怒吼
吴世勋你想看着我妈也躺下吗？我们不想看到你！你快滚！滚啊！
边伯贤撑着胳膊想站起来，可腿软得根本用不上力。他看着吴家的人，看着他们眼里的恨和痛，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只会让他们更难过，可他舍不得，那是他的绫绫啊，是他想用一辈子去疼的人，他怎么能连最后一眼都不看就走？
可他没机会了。两个保安走了过来，架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拖。边白凝想跟上去，也被另一个保安拦住了。边伯贤回头看，看着手术室的门越来越远，看着刘素琳还在哭，看着吴世勋的背影，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张了张嘴，想喊“绫绫”，却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气音。
三天后，是吴世绫的葬礼。
天还是阴的，而且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墓碑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连远处的树都只剩一团模糊的绿影。墓园里没什么人，只有吴家的亲戚们站在帐篷下，撑着黑伞，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哭。
边伯贤就坐在墓碑不远处的草地上，雨水把他的衣服全打湿了，贴在身上，冷得刺骨，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边白凝撑着伞蹲在他身边，想把伞往他头上挪，却被他推开了。
边白凝哥，你会感冒的。
边白凝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看着哥哥苍白的脸，还有眼底的红血丝，知道他这三天根本没合过眼，晚上她起来喝水，总能看到哥哥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绫绫姐的照片，一动不动地盯着，像一尊雕塑。
边伯贤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抚摸着手里的照片。照片里的吴世绫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头发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的指尖划过她的笑脸，仿佛还能摸到她温热的皮肤，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是在一家路边摊。那天他还很拘谨，怕她嫌弃环境差，可她却吃得很开心，还跟他抢一串烤面筋，嘴角沾了酱汁，他伸手给她擦，她还脸红了；他想起她第一次跟他告白，是在他租的小公寓里，她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小声说“边伯贤，我喜欢你”，他当时因为家境差距，没敢答应，她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却没哭，只是说“没关系，我可以等”；他想起她怀孕后，摸着肚子跟他说“伯贤，我们生个女儿吧，像我一样，好不好”，他当时抱着她，说“好，都听你的”……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里过，每一个都那么清晰，可现在，却只剩下冰冷的墓碑和照片。
边伯贤凝凝，你别哭了。
边伯贤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温柔，他看着照片，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边伯贤她只是睡着了，你再哭，就要吵醒她了。
边白凝哥！
边白凝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抓住哥哥的胳膊，哭着说
边白凝绫绫姐已经不在了！她不会再回来了！你别骗自己了！
她也难过，绫绫姐待她那么好，总给她买好吃的，陪她逛街，还跟她一起吐槽哥哥，现在绫绫姐没了，她也很痛，可她更怕哥哥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
边伯贤却摇了摇头，伸出手指，轻轻放在嘴边，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他的眼神很柔，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傻乐着说
边伯贤凝凝，小声点，你吵到你嫂子了。
雨水还在往下落，砸在他的脸上，混着什么温热的东西，可他没擦，他怕一擦，就会忍不住哭出来，怕吵醒他的绫绫。
吴世绫享年二十五岁。她生前是O-Jewelry的婚纱设计总监，设计的婚纱曾多次登上国际杂志，是业内最年轻的天才设计师；她也是吴家的宝贝女儿，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却没一点娇纵的脾气，反而温柔又懂事，学习永远是第一，长相也出众，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能装满一个箱子。
边白凝总说，她最羡慕的人就是吴世绫，羡慕她的才华，羡慕她的温柔，更羡慕她能让哥哥那么喜欢。
边伯贤第一次认识吴世绫，是在他二十五岁那年。当时他还只是S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助理，每天挤地铁上班，租着一个十平米的小公寓，拿着微薄的薪水；而吴世绫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进了自家的公司，是众星捧月的吴家大小姐。他们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在一家靠窗的咖啡馆里。那天阳光很好，透过玻璃窗洒在吴世绫身上，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本设计图册，说起设计时，眼里有光，连语速都快了几分；而他坐在对面，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咖啡，听她说着他不懂的设计理念，偶尔插几句法律常识，却没想到，会被她认真倾听的样子吸引。
起初，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她会找他咨询一些法律问题，他会听她讲设计时的灵感，偶尔一起吃顿饭。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直到有一天，她跟他告白了。
他当时很慌，甚至说了“我们不合适”这样的话，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吴家是全国闻名的上市公司，OJ娱乐一年的利润就有几个亿，而他家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母亲是初中语文老师，父亲是初中英语教师，连给她买一件像样的礼物都要攒很久的钱。他怕自己给不了她幸福，更怕吴家看不起他，让她受委屈。
可吴世绫没放弃。她开始陪他挤地铁，陪他吃路边摊，陪他去平价超市买衣服。有一次，他们在路边摊吃炒粉，旁边桌的人不小心把汤洒在了她的裙子上，她却笑着说“没关系”，还跟他开玩笑说“这件裙子该换了，正好省了买新衣服的钱”。他看着她眼里的真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第二年，当她再次告白时，他再也没办法拒绝。
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是边伯贤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边白凝总爱当他们的电灯泡，每次他们约会，她都要跟着，吴世绫却从不生气，反而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会给她买最新款的玩偶，会陪她去看演唱会，会在她考试失利时安慰她。边白凝也越来越喜欢这个“未来嫂子”，总跟别人说“我嫂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可他们的感情，始终逃不过父母的反对。吴家觉得边伯贤配不上吴世绫，边家虽然没说什么，却也担心儿子会受委屈。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吴世绫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当时很开心，拉着边伯贤的手说“伯贤，我们有宝宝了，爸妈肯定会同意的”。他们决定私奔，先把孩子生下来，再回来跟父母坦白。那时候的吴世绫，才二十四岁，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华，却愿意为了他，放弃优渥的生活，去一个陌生的小城。
他们在小城租了一间小房子，虽然简陋，却充满了温馨。吴世绫生下孩子后，看着怀里的宝宝，笑着
吴世绫伯贤，我们回去吧，我想跟爸妈说，我们很幸福。
他当时抱着她和宝宝，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悲剧会来得这么快。
那天他们准备回B市，宝宝突然饿了，哭闹不止。边伯贤抱着宝宝，跟吴世绫说
边伯贤你在车上等我，我去邻居家倒点开水冲奶
她笑着点了点头，说
吴世绫快去快回，宝宝等不及了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阳光洒在她身上，像一幅画。
可就是这一眼，成了永别。
他刚走到邻居家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他心里一紧，把宝宝塞进邻居手里，拔腿就往外跑，他看到一辆大货车撞在了他的车上，车子翻倒在路边，车窗碎了一地，吴世绫的身体从车窗里探出来，身上和脸上都沾满了血，一动不动。
他冲过去，跪在地上，想把她拉出来，却被路过的人拦住了。他喊着她的名字，声音都嘶哑了，可她再也没有回应。
他永远记得那天的阳光有多刺眼，记得车子翻倒时的巨响，记得吴世绫身上的血迹有多红，更记得自己因为那几分钟的离开，永远失去了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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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BP电影学院的法国梧桐长得枝繁叶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成一片斑驳的光影。空气里飘着桂花的香味，混合着学生们的笑声，显得格外热闹，这所学校不仅以出色的教学质量闻名，更因为满园的绿植和美味的食堂，成了很多电视剧和电影的取景地，连外校的学生都常来“打卡”。
边白凝和室友郁浅夏慢悠悠地往北门走，手里拿着刚买的奶茶，嘴里聊着下午的表演课。边白凝穿着一件白色的卫衣，扎着高马尾，脸上带着青春的笑容，这一年，她已经是表演系大四的学生了，比起一年前的脆弱，现在的她成熟了不少，只是偶尔想起绫绫姐，还是会难过。
郁浅夏听说今天有公司来选新人，好像是OJ娱乐的。
郁浅夏喝了一口奶茶，笑着说
郁浅夏要是能被选上，以后就能跟易烊千玺合作了！
边白凝笑了笑，没说话，OJ娱乐，是吴家的公司，她现在还不敢面对吴家的人，更别说去参加选拔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了过来，停在学校门口登记。驾驶座上的季叔看了一眼路边的边白凝，小声对后座的人说
万能龙套少爷，那位好像是……小姐男朋友的妹妹。
季叔跟着吴家快二十年了，以前给吴桓志开车，后来吴世勋接手公司，他就一直跟着吴世勋。他还记得吴世绫在世时，经常跟边伯贤和边白凝一起出去玩，所以对边白凝有印象。
后座的吴世勋皱了皱眉，眼神冷了下来，声音没什么温度
吴世勋绫绫没有男朋友，不要乱说。
他手里拿着一个iPad，屏幕上显示着公司的新闻，可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自从绫绫走后，他就不愿意听到任何人提起她的感情，仿佛这样，就能假装她还在，还没遇到那个让她付出一切的人。
季叔瘪了瘪嘴，没敢再说话，专心地跟门卫登记。
车子刚要往里开，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透过打开的车窗，飘进了吴世勋的耳朵里。
边白凝哥，你从悉尼回来啦？
吴世勋的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路边，边白凝正扑进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头发比一年前短了些，脸上虽然还有些疲惫，却带着温柔的笑容，他揉了揉边白凝的脑袋，声音里满是宠溺
边伯贤是啊，所以接你放学，喂小猪。
是边伯贤。
边白凝笑得眼睛都眯了，她抱着边伯贤的胳膊，晃了晃
边白凝有哥哥也太好了吧！我真幸福！对啦哥，绫绫姐这次……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眼神暗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笑容
边白凝你们这次回来，要请我吃一顿好的！快给我讲讲悉尼好不好玩！
她知道哥哥还没走出绫绫姐去世的阴影，所以每次提起绫绫姐，都会赶紧岔开话题，怕戳到哥哥的痛处。
边伯贤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难过，随即又笑着说
边伯贤好，你想吃什么都行，悉尼的风景很好，等你放假了，哥带你去。
车子缓缓驶入学校，离他们越来越远，那对话声也渐渐听不见了。吴世勋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iPad，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窗外掠过的梧桐树，脑子里突然想起绫绫小时候的样子，她也总这样，抱着他的胳膊，晃着腿说“哥，你带我去游乐园好不好”，可现在，他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他多想，还能再被她抱着撒娇，还能再听她喊一声“哥哥”。
可失去的，怎么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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